“这便是我想让你见证的东西。”零抑制着自己狂跳的心情，来到百珊玻璃柱的前方，隔着玻璃柱抚摸着欧阳百珊脸部的位置带着有些宠溺的目光说道：“命运还真是奇妙啊，明明一度被你那样对待，可就是这样看着你，我就觉得……这二十年的人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你肯定不会这么想，就算在这里醒来也只会期待我的死亡，对吧？”零苦笑声后说道：“没问题的，你最后的愿望，我……也会一并达成的。”
要开始了吗？
作为程千凡一侧的人，似乎自己在这里出手干预零才是正确的抉择。
可是……零就算再过情绪激昂，逻辑清晰的他又怎么可能算不到这一点，这周遭一定充满了制约自己的陷阱暗器，轻举妄动除了让自己受伤看不到最后结局，外加让程千凡徒增其他烦恼外，没有任何益处。
想明白这些后，朱小圆彻底放宽自己有些焦急的内心，再旁安静地见证零最后的所为。
说是如此，可是实验向的东西，在宏观领域处朱小圆也看不出太多的东西。
她只望见三个玻璃柱内液体中突然充满了各式气泡，然后业原出暮眉头一皱，尽管还处于昏睡状态，但似乎在认真调整计算着一些东西。
而陈安倩则相反，浑身不停地抽动起来，嘴中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表示着她此刻身体承受的苦痛。
唯独欧阳百珊依旧平静地呆在原地没有表示过量的反应，似乎外界一切事宜都与她无关一般。
望着陈安倩痛苦的神色，朱小圆品味着内心的五味杂陈，心中不由得质问自己，方才套在零身上的四个句子是否也能同样作用在自己身上。
对千凡的喜欢，对小倩的不甘，对平凡的向往，还有个人的执拗。
这些便是支撑自己的全套情感，自己望着即将死去陈安倩，望着即将消亡的陈安倩，莫不是……在自己的心中也开始滋生一些可耻的情感，幸灾乐祸。
想到这里，朱小圆再也无法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原地不动，她猛地向前踏出步伐伸手就要触碰陈安倩的玻璃柱。
而也是同时，早就做好准备的零手中再现出狙击枪外形的十字赤犬高高抬起瞄准了朱小圆的额头让其无法动弹。
“果然还是控制不了吗，放心……只要你不乱来，我就绝不开枪。”零说道：“我只是想通过你这个同类，确认一下自己罢了。”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这么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照镜子不就好了！”朱小圆吼道。
“你明白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我而言，所有的镜子都是一团模糊，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内容。”零耸肩道：“不过……看着你，我就放心了。”
“我终于确定我是什么样的人，无所谓喜欢或是不喜欢，我只是想在消亡前认知自己接受自己罢了。”零说道。
“然而你的做法还真是恶趣味，非要让和你同类的我见证这一切，经受这种煎熬感。”朱小圆咬着牙说道。
“对于给你带来的不幸，我深表遗憾。但也正如我之前所说，你来到这里可以见证这一局面，这无论于你而言，还是于程千凡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你就把这会儿的痛苦当成必须要支付的代价看待吧。”零撇了撇嘴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突然仪器传来了警告声，零面色一下大变，顾不上身旁的朱小圆，一瞬间收好枪跑向一旁。
零一目十行地将所有仪表盘上示数尽皆收入眼底，双手颤抖着快速敲打，然后整个人露出绝望的神情僵在原地颤抖，最终瘫倒在地上。
随着一阵刺耳的汽笛声响起，三个玻璃柱内的气泡缓缓消失，业原出暮的眉头缓缓舒张，陈安倩结束了外观上的痛苦神情，欧阳百珊依旧如同一个尸体般沉沉地昏睡着。
尽管朱小圆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因为某种变化，零的计划失败了。
“到底……”朱小圆感觉有些迷茫，零赔上二十年时光，不惜将所有人卷入这场混乱也要达成的百珊复苏计划，就这样简单干脆地失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零一扫之前的绝望气息，整个人一反常态地挣扎起身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份笑容并非出自兴奋或是欣喜，那只是单纯的绝望之笑。
“零？”朱小圆转向零的方向，走到零的身前俯视着男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看上去并非完全没预料到这个状况。”
“呵呵，你知道为什么萨米耶教授，诸葛思谦等人虽然警惕我，但却对我预防不足吗？”零突兀地岔开话题问道。
朱小圆没有回答，而零似乎也并未期待朱小圆的回答，自言自语地发言道：“因为他们无法想象曾经蛛网中以计划缜密著称的零会忽视失败的可能性，仅仅为了理论上可能的成功去赌上所有进行冒险，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有些无法想象，我就为了这么一件蠢事做到这个地步。”
“你在说什么！？”朱小圆皱着眉问道。
“一直到九代荒神陈安倩诞生前，百珊都是以被荒神凝聚的精神体形态存在的。可是以陈安倩诞生为分界点，事情发生了变化，百珊已经完全化为养料滋润陈安倩这个新生的九代荒神个体，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零冷笑声道：“这意味着，有可能欧阳百珊这个个体已经彻底消亡，就算解离陈安倩，得到的也只是欧阳百珊昔日的残渣。”
朱小圆愣了愣，回头望了眼泡在玻璃柱内的欧阳百珊，呢喃着：“七年前，欧阳百珊就已经死了吗？”
“但是正如我所说，这也只是个可能性，兴许这个荒神体内还有某种欧阳百珊的本源意识存在，如果能够搜寻到这一点，那么……复苏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零捏着拳头放在面前说道。
“但是……梦醒者的人生最终还是以小丑剧目收尾了。”零冷笑道：“这样就……不再有遗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