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起身,擦掉脸上的泪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看了看已经盖棺的冰冷的棺木,慢慢的往外走,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来,转头道:“我会部署好一切,让皇上下圣旨送希夷哥和姨娘一同前去掌管欧阳家在江南的生意,她不敢伤害姨娘。”
欧阳府。景怡阁。
当宇文洛司推开景怡阁的大门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并不亮的烛光下的君瑶。房子里有些暗,只点了一盏灯。
她立刻示意身边的掌灯的丫鬟去把所有的灯都点亮,又看着慢慢站起身的君瑶道:“这样大半夜的,你这样有孕的身子哪里受得了,枫宇是怎么照顾你的。”她又转过头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到:“快点送小姐回去休息。”
而君瑶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道:“母亲,瑶儿等你很久了。”
宇文洛司看着君瑶没有任何表情的冷峻的脸,仿佛晓得了什么似的笑着道:“瑶儿找母亲有事,找个丫鬟来告诉我一声就是了,何苦这样干等着,你也知道这些日子家里面比较忙。”
“是啊,诺大个欧阳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里就只有母亲一个人当家,不忙谁忙。现在父亲去世了,月姨娘和月清姐姐也去了,现在就更是母亲做主了。就算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也未必做得了主。不是吗?”
宇文洛司听了君瑶的这些疯话。不晓得她下面会说出什么样子的话来,便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于是,须臾之间诺大的景怡阁便只剩下了对峙中的母女两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父亲把家交给我来打理那是对我的信任。欧阳君瑶,你凭你自己的良心说说,如果没有我,欧阳家能达到今日的辉煌吗?能从江南一隅发展到今日这样的壮大嘛、、、、、、”
不等宇文洛司说完,君瑶就打断了她的话,道:“对啊,就是因为母亲欧阳家才发展到京都来,可是母亲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父亲,也不是为了欧阳家,只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只是为了你能够报仇雪恨而已。不想欧阳家来京都的那一年,先帝在你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就薨了,所以你就把这种仇恨转嫁到浅夏的身上,浅夏他是无辜的。我不许任何人以任何一种方式伤害他。”
“是啊,父亲爱你,信任你。所以把家业全都交给你打理,而母亲你呢几十年如一日的以一张青春永葆的假面目面对父亲,现在又因为父亲察觉了什么而逼死父亲,你根本就不爱他,其实你的心里就只有先帝一个人而已。你就不觉得有愧吗?月清姐姐和月姨娘也是你杀死的吧。现在欧阳家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现在你高兴了?先帝走了,你利用了我们所有的人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其实母亲你只爱你自己。我生来就是母亲的一枚棋子,你从来都没有从一个母亲的角度为我想过,你的心里只有仇恨,你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等君瑶说完,君瑶就感觉到一记耳光就像是闪电般袭来,她忍着剧痛对上宇文洛司愤怒的眼睛。
“你个孽障,我是你的母亲,不管怎么样是我十月怀胎生了你。你知道我生你的那天难产,差点儿死掉。大夫问我是保母亲还是保大人,我想都没想就告诉大夫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生下你后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回来。我锦衣玉食的把你养大,养了一身的公侯小姐的娇气毛病,如今你却这样说我。就算我负了全天人,也不曾负过你欧阳君瑶,你不是喜欢西门浅夏吗?好,我就让你们在一起。至于你父亲和月姨娘母子,是他们好奇心太重,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好奇心太重是会死人的。”
听了宇文洛司的话,君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道:“那日我和浅夏被困谷底所发生的一切,这么说都是母亲做的了?”宇文洛司顿了顿道:“是又怎么样。你去告诉皇帝啊,你去告诉皇甫锦敏啊。看她们敢不敢拿我怎么样、、、、、、”
君瑶听了,道:“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母亲就这么忍心杀死父亲。这么多年,难道母亲对父亲就没有那么一丁点的爱吗?”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说着,宇文洛司的眼睛里滑下大串的眼泪。
听了这话的君瑶轻轻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你真的已经走火入魔。”就往外走。
宇文洛司看着君瑶朗朗跄跄马上就要走出去的时候,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乐舞是如何死的吗?”
听了这话,君瑶立马停住了脚步。
“你让西门浅夏帮你查乐舞的死,他是不是迟迟都不肯告诉你真相?”
“是,那又怎么样?浅夏他最近比较忙无暇顾及而已。”
宇文洛司冷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乐舞压根就是他杀的。”
听了这话的君瑶再也淡定不了了,她回转身,上前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看着君瑶脸上痛苦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得意。
“先帝去世,新皇登基。西门浅夏为了庆祝登基大典,领着后宫的嫔妃和文武百官去西郊皇家猎场狩猎,在追赶一头雌鹿的时候失手一箭射穿了突然出现的乐舞。为了掩饰新皇杀人的真相,西门皇室才谎称是她自缢身亡。不然,你以为西门浅夏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到欧阳府来,还让你去乐舞的故居探视,不过是因为内心愧疚而已罢了。”
“这不可能,浅夏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果然是他杀的,他一定会告诉我的,绝对不会隐瞒我的。”
“你这个傻子,如果他告诉了你你至亲至爱的乐舞姐是他亲手杀死的,那么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听了这话的君瑶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大理石地板上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一下子就像是一把刀使劲的剜着她的心,那种寒冷就像是蚀骨的毒药一寸一寸的侵蚀着她的心。
她想着西门浅夏每一次的好,他从来都不会和君瑶大声的说话,可现在她觉得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难道真的是西门浅夏做的吗?这让她如何去相信。
去相信这个不是事实的事实。所以,他们之间的爱情注定是充满了考验和波折的、、、、、、
就在宇文洛司以为君瑶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的不行的时候,君瑶猛地转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我哪里晓得你是不是在挑拨我和浅夏的关系?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对啊,像这样皇家严禁的消息我怎么会知道,是你父亲告诉我的。我知道现在你不相信我的话,但是就连你父亲的话你都敢怀疑嘛?”
君瑶听了宇文洛司的话,就像是掉进了冰渊的鸟,每一根寒毛都被结结实实的冻住了。对啊,父亲是从来都不会欺骗人的。
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填满了西门浅夏的面容。
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朗朗跄跄的走出景怡阁。
就算现在已经是三月底,但是依旧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夜风吹来,阵阵的寒冷。
欧阳玉出殡那日,西门浅夏亦来吊念,那日他的周边挤满了同样来送行的文武百官,他是早就想去看看君瑶的,但是无奈不得脱身。只是远远的看着女眷之中浑身素缟泪流满面的君瑶,心下惦念的不行。好容易得空,走到君瑶的身边,看着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君瑶,无限悲伤的面容比往日显得更加的秀丽。在白日里他很少看到君瑶不化妆就出来见人的样子,就算是足不出户,也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妆容上有什么怠慢和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