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西门浅夏,一个在未央宫里伤心欲绝,一个在王爷府里暗自抹泪。这次第,怎一个情字了得?
易安居士不是有句诗吗?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既然这两人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又何苦不在一起,非要折磨彼此呢?
但是君瑶不这样想啊,也许只有在这种虐待西门浅夏,亦在虐待自己的斗争中,她才会得到复仇的快感。然而,每向复仇之路前进一步,君瑶自己也会变得更加的痛苦、沉沦和不能自拨。
“小姐,今日是您的好日子。休要说这些丧气话,一会儿哭花了妆,叫王爷看见,王爷会怎么想?所以枫宇知道虽然小姐觉得委屈,但为了王爷,为了乐舞小姐,也要高高兴兴的呀。”
“乐舞姐?”听到枫宇如此说,君瑶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喃喃自语道:“对啊,就算是为了乐舞姐。瑶儿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君瑶忙擦干眼角的泪水道:“把桌子上凉了的饭菜拿下去,另拿些王爷爱吃的宵夜来。”
“可是小姐今日还未曾吃过什么东西呢。怎么就这样子拿下去呢?”
“王爷吉祥。”“王爷吉祥。”殿门外传来了侍女和小厮们问安的声音。
君瑶知道西门游吉来了。
她原本以为西门游吉肯定会喝的醉醺醺的带着一身剧烈的酒气踏进来。
可是当西门游吉精神焕发的出现在洛神殿里的时候,身上除了淡淡的檀香之外并无半点的酒气。
“君瑶参见王爷。”
“奴婢参见王爷。”
君瑶忙作揖,枫宇亦跟着作揖道。
西门游吉忙扶起君瑶,上下打量着君瑶道:“你平日里只爱穿素色的衣裳,今日穿着这大红的吉服竟别有一番滋味。本王就说你是个极不平凡的女人,不等本王来给你掀盖头,自己倒掀了。”
君瑶只淡淡一笑,道:“怎么今日没有吃酒吗?身上竟没有半点儿的酒气。”
西门游吉听了淡淡一笑,道:“是吃了不少酒的。但是必是要到你殿里来的。牛郎织女被咱们儿的感情所感化,知道瑶儿是最厌恶纨绔子弟身上的那股子酒臭味。本王那浑身的酒气都被牛郎带走了,就只剩下瑶儿喜欢的花香了。”
君瑶听了,心中一动。心内想道:“人人都说他是最只晓女人心思的,今日看来,果若如此。”
但是,当然君瑶不知如此说,只微微一笑道:“真是越发贫了。牛郎不仅要管好自家的儿子、女儿,要去管织女,还要去管什么“颦妃”,什么姐姐、妹妹的。哪有那么多的心思来管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啊。”说着把那手上的帕子轻轻的一甩,恰到好处的甩到西门游吉的嘴角。自个儿只是看着西门游吉一味的笑。
“好啊,你敢取笑本王。素日心气就高,今日越发的猖獗了。如果我是牛郎,那你是织女吗?”西门游吉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一把抓住了君瑶不住晃动的皓腕。心内想到:“我见过许多女子,但像她这样一捏就仿佛能掐出水的臂膀倒是头一次见,真真的是‘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恰似是宝钗的‘雪白一段酥臂’,只是她要比宝姑娘瘦的多。”
君瑶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又碍着有众多的人在此。君瑶满脸绯红的看向站在一侧偷笑的枫宇。慢慢的抽离了西门游吉的大手。
“王爷,今日你在外面肯定是没有吃好吧。我要人准备了宵夜,就放在案几上,王爷还是去吃点儿吧。”君瑶就像是困窘的小丫头似的解围似的说道。
聪明如西门游吉怎会觉察不到君瑶的窘迫,忙松开手,自己倒觉得讪讪的,不好意思起来,就像是一个打破了花瓶的孩童,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今日皇兄遣人给你送了新婚礼物,本王怕打扰你休息,所以当时没有叫他们来叨扰你。现在本王给你拿了来。毕竟是皇兄送给你的。打开来看看吧,看看皇兄会送给你什么好什件?还这样兴师动众的送了来。”
原本满脸堆笑,假装是满满幸福的样子的小脸,呈现疏忽而过的僵硬。
“想不到你竟然会这样子来考验我?西门游吉。看来是我把你看得太简单了。既然不放心我和你皇兄,那为何还要娶回家。”君瑶心内想到。
戴着大红护指的白皙的小手不住的揉搓着吉服的一角,但她的一张画着精致的妆容的小脸上还是满脸微笑,看不出内心任何的动荡。
“今日良宵,实属难得。何苦为那劳什子费心。反正皇帝赏的东西,左不过是东海夜明珠、丝绸缎子、黄金白银、文房四宝。锦绣园又不缺这些个物件。明日再看也不迟。君瑶今夜与王爷看看月,赏赏窗外文君湖满池的荷花,听着蛙声阵阵,再下下棋做做诗,岂不来的雅致。”君瑶淡淡的一笑,道。
西门游吉道:“雅致,雅致。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还是瑶儿色色想的周到。”西门游吉哈哈的大笑,脸上的灿烂的笑容里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抑郁,美丽的眸子倏地转了一下。
西门游吉看着罕言寡语、今日美艳无比的君瑶,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君瑶见西门游吉不说话了,自己也只是一味的看着窗外。
枫宇看着这妙趣横生的两个人,不禁笑了起来,作揖道:“王爷,小姐。时日不早,早些就寝吧。奴婢们告退了。”
还不等君瑶说话,西门游吉就看着枫宇道:“今日真是辛苦你了,想必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你不必担心你们家小姐,这里有我呢。”
枫宇听了一笑,看着面前这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答应了一声便领着众丫鬟退下了。
君瑶无奈的看着一行人逶迤着离去,看着一眼正笑得得意的西门游吉,心内想到:“正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担惊受怕的。”
君瑶不敢看西门游吉,只低头摆弄着衣角,突地她就感觉到西门游吉拉住了自己的手。
君瑶感觉到从西门游吉的大手里传来的男子特有的温暖,惊慌失措的说:“王爷、、、、、、王爷、、、、、、”
西门游吉浅浅一笑道:“本王前儿刚得了一套茶具,材料倒也平常,只是那上面俱刻了温八叉的诗集。想着你指定喜欢,随本王去看看吧。”
今半城郊。夜半。
漆黑的夜色中,宇文洛司着黑色的纱衣,长长的头发随意的铺设在脑后。似乎是始终挂着微笑的脸上的表情僵直,淡漠而又隐忍。黑色的纱巾下掩映着姣好的面容。站在宇文洛司身边的馨怡亦是一身黑衣,闭月羞花的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这里的夜景因为宇文洛司和馨怡的点缀而显得更加的神秘莫测。大半夜的,这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不好好睡觉,来这里作什么啊。
“你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吧?”宇文洛司看着漆黑的夜色,就好像面前的夜色里藏着一轮皓日似的。
“今日宫中闲杂人等众多,太后和雨妃忙东忙西的。皇上此刻又在吴皇后的凤仪殿。所以今日出来倒是极安全的。并没有可疑人等尾随。”馨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长发飘飘、貌若天仙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气的宇文洛司说道。
“那‘温柔散’还是会经常通过雨妃送到那狗皇帝的膳食里吗?”宇文洛司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回夫人,是的。每逢陛下去听雨轩的时候,都会接触到‘温柔散’。”馨怡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