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低下头看着这个谪仙般的男人戏剧般的,面如土色的、虚弱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胸膛还是不住的往外流着血,她用自己的手覆上他的伤口,不断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涯纪,你赶快醒醒,你赶快醒醒啊、、、、、、瑶儿还要到公子的洪荒山去作客,去看漫天的飞雪、、、、、”
感觉到有人不断的摇晃自己,涯纪轻轻的抬了一下眼皮,他还是像往日那样拥有堪比女子般美丽的容颜,乌黑的秀发。但此刻的他再也不是昔日那个缺根筋似的有什么说什么,虽然自己的酒量不行、一喝就醉但还是硬把自己比作诗仙李白的男子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丧失了斗志的雄狮,失去了所有的国王。眼神中溢满了悲伤、绝望。
他看见君瑶焦急的迷人的脸,声声的呼唤,微微的一笑,就像是临终前的弥留告别,有气无力的一字一字的说:“、、、浅、、、夏、、、为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右手高高的抬起,就像是一面旗帜。食指指着天空的一角,眼睛静静的闭上了。就像是一个疲惫的少年睡着了似的。
“快传医士啊、、、、、、”此刻,除了君瑶绝望的惨叫之外,诸多的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动,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君瑶扫视了一圈,冷笑了一声,泪眼连连的迷人眼睛从宇文洛司身上划过,因为她知道求宇文洛司是没有用的。终于把视线放在冷漠的欧阳玉的身上,冷静的说道:“父亲,君瑶晓得这个人,他可是御前的人。我们这样做会冤枉好人的。不管是不是他夜闯欧阳府,我们亦没有向官府报告。若明日是皇上知道有人枉死在咱们家里,皇上会放过欧阳家吗?”
“他是陛下身边的人,相信陛下一定会给欧阳府一个交待的。难道父亲想因为此件事而获罪,将欧阳家百年的基业付之一炬嘛!”
欧阳玉听见君瑶如此说,道:“他当真是御前的人,那还不快去请医士。快把允差医士请来、、、、、、”
宇文洛司看着抗辞慷慨的君瑶道:“你、、、、、、”
“老爷,不管他是不是御前的人,但他夜闯欧阳府就是罪。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御前的人而已。他是御前的人这,不是更加奇怪了吗?他凭什么夜闯私人区,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就算是他死在欧阳府,那欧阳府也是正当防卫。也是他咎由自取、、、、、、”
“夫人,好了。相信陛下一定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要是御前的人在欧阳府有什么差池,到底不好。”欧阳玉抓住宇文洛司的手安抚道。
宇文洛司高贵的脸上滑过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原本热闹的前厅此刻除了零零落落的几个无关痛痒的人之外,便只剩下君瑶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滩血迹的旁边,她表情落寞,就像是一个麻木的断了线的华丽的木偶,呆呆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鲜血,她已经不知道那到底是她自己的血还是涯纪的鲜血了。
她怔怔的看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看着一路上淅淅沥沥的斑斑血迹就像是夜晚的指明灯一样深深的刺进她的肉里骨头里每一根长长的头发里,沿着每一根脉络渗入到她的骨头里。
她的眼泪顺着她迷人的脸颊的轮廓滴落在她的沾满鲜血的手上,她依然记得方才自己歇斯底里的呐喊,她跪在宇文洛司的面前用手扯住她华丽的绣着精致的刺绣的衫裙的一角,苦苦的哀求道:“母亲,瑶儿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而宇文洛司看着自己,却露出了悲悯的嘲笑的,不置可否的、不值一哂的戏谑的笑。她只说了三个字:“你放心。”便再不言语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涯纪被众人抬走,却又无力改变现状。
“还不送小姐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不用她操心。”宇文洛司对宫说道。
宫依然是冷冷的表情,就像在一个没有感情的俊俏的树桩。他张开口,道:“小姐,回去吧。”
她总来都没有像今日这样想要逃离这个温暖的家,这个被礼仪道德笼罩的家。
枫宇过来抓住君瑶的手,脸上眉头紧锁,心内想到:“小姐的手竟是这样凉。”
“小姐,就算我们闹翻了天也是无益的。倒不如回去从长计议,或者小姐明日进宫面圣。此刻能救涯纪公子的或许只有皇上了。”
“宫,送我回锦绣园。”君瑶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要逃离这个家。
“小姐,这、、、、、、夫人、、、、、、”宫听到君瑶虽然不大但却又极严肃的话,冷冷的脸上轻轻的抽搐了一下,看着君瑶道。
君瑶站起来,站在宫的面前,直直的看着他。她离他如此的近,近的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他甚至能看清她眉心那颗浅浅的以前没有发现的美人痣。
“连、你、也、要、反、了、吗?”她一字一顿的说,她说话的时候呵出的气息砸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
他沉默了。
原来看似柔柔弱弱的她竟骨头里和她的不可一世的母亲一样,有一种天生的霸气。
他轻轻的低下头,看到她的手在不住的发抖,就像是春日雨天里的一朵海棠花,总有一种娇羞的美,和不可抗拒的魔力。
锦绣园。洛神殿。
她是个天生的洁癖者,不喜欢自己身上、自己的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亦不喜欢穿不干净的衣服进自己的房间。
所以在她回锦绣园之前在欧阳府收拾干净,换了干净的衣裳。
当她踏进洛神殿的大门,命枫宇点上蜡烛,换上睡袍的时候,想西门游吉今日肯定是在别的地方安歇,便说:“你今日就留下来陪我吧。”
“是,小姐。”
当枫宇扶着君瑶拉开散落的帷幔的时候,看到西门游吉就睡在自己的床上,那样的安静,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那样的干净。
君瑶示意枫宇不要出声,自己则轻轻的坐在塌边。脸上露出丝丝的笑意。
枫宇一笑作揖道:“小姐,奴婢还是到厢房去睡了。”
不等君瑶说什么,枫宇早已走出了好远,她怕吵醒西门游吉,便也不敢大声喧哗。
她轻轻的躺下来,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均匀呼吸的帅气男子。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躲到他的怀抱里,她轻轻地环紧他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前,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仿佛是行驶在汪洋大海上颠沛流离的船只找到了安全停泊的港湾。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打在他搭在胸前的伸开的大手上,“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疑问太多,她的疑虑太多,又不知要从何说起了。
她的手没有温度,刺骨的冰凉。她瑟缩着身体,不住的发抖。
西门游吉迷迷蒙蒙之中看到自己置身在一个巨大的一眼也望不到边的冰库之中,任自己怎么呐喊怎么寻找,也找不到出口,只隐隐约约听到少女的啜泣之声。
“君瑶,君瑶、、、、、”西门游吉猛地从梦中惊醒,吓到了依然在不住啜泣的君瑶,他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来。
待他看清怀里抱着的人儿,粗重的呼吸打在君瑶梨花带雨的脸上。他触碰她的臂膀,是那样的冰凉,他把君瑶紧紧的揽在怀里,一脸的惊慌和心疼,“瑶儿,怎么这样的冰凉?怎么今日又突然回来了?为什么哭的这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