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相机对着地上的尸体不断拍着,闪光灯在昏暗的屋内闪烁,房间顶上的白炽灯挂在电线上悠悠荡荡,让人们的影子也随之摇曳起来。
地上横着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长发四散,被血块凝结。尸体的颈部被切开,浑身****,身上有几十处刀伤……与之前不同的是,尸体的双手、****和阴部都被凶手切下带走了,尸体的头部已经完全与身体分离,掉在不远处。
周志宸说:“死者叫姜芸霏,是纺织厂的女工。”
武征一动不动地盯着尸体看了很久,他要把这景象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周志宸试探性地叫了叫他:“武警官?”
武征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在屋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薛雅茹想起他在上个现场也有这样的举动,好奇地问:“武警官,你在找什么?”
武征没有说话,在室内寻了一圈无果,他又往门外走去,在楼道里看了看,随后往楼上走去。
薛雅茹跟在后面,愈发好奇起来:“武警官?”
武征沉着脸说:“我在找死者。”
薛雅茹诧异,指着楼下说:“死者?受害人不是在客厅吗?”
武征站定,缓缓回过头来:“我在找死者的灵魂。”
薛雅茹惊呆了,尴尬地笑笑:“呵……呵呵……武警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武征没有解释,转身继续上楼,薛雅茹怔怔地跟了过去。
她跟着武征上了六楼,去找所谓“死者的灵魂”。
武征突然冲着一个无人的墙角轻轻喊了声:“姜芸霏。”
薛雅茹朝那个地方看过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感到不寒而栗:“武警官,你别开……开玩笑了……”
这些天来,人们始终被笼罩在草木皆兵的氛围中。尸体的画面还没从薛雅茹的脑海里消散,武征就在凶案现场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的确把她给吓坏了。
可武征的声音却十分严肃:“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
薛雅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里不会真的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吧,你别吓我!”
“是的,就站在那里。”
薛雅茹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就跑了。
武征无奈地耸耸肩,在他的眼里,楼梯拐角那里的确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年轻女子,步履轻盈地走在过道上,面无表情。
与其说那个红衣女子是在走着,还不如说她是在飘着。
武征又喊:“姜芸霏。”
红衣女子停下,慢慢地回过头来,脸色苍白,她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地看着武征,没有说话。
武征问:“姜芸霏,是谁杀了你?”
红衣女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武征又耐心地重复一遍:“姜芸霏,是谁杀了你?”
红衣女子像是在思考,然后缓缓地说:“是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我不认识他。他说他一天不杀人,心里就不舒服,这只是在玩一个游戏,想让我陪他一起玩。”
武征问:“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
“他……”红衣女子的表情突然惊恐起来,抱着头不断摇晃,一路向后退,语气激动地哭喊,“别过来,你别过来,快走……”说着,红衣女子飞快地离开,马上消失在走廊尽头。
武征想要追过去,然而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他只好下楼。接着,他在转角看到了薛雅茹,叹一口气,说:“走吧,回去。”
第二天,薛雅茹站在武征的办公室里,回想着昨晚她经历的一切。
她好奇地问:“武警官,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征说:“如你所见,我能看见死者的灵魂。”
薛雅茹还是不相信:“这也太……”
“你是在怀疑我疯了吗?”武征说。
薛雅茹没有回答,低下头沉默着。
武征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碍于自己是长官而不那样说。武征并未点破,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成为死亡案件侦破率最高的刑警吗?”
薛雅茹心中一动,问道:“莫非你之前侦破的那些案件,就是从死者的口中得到了线索?”
“对,也不对。”
薛雅茹渐渐开始好奇了:“什么意思?”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只能偶尔看见死者的灵魂,大部分案件我都是找不到死者灵魂的。”
“就像第八起案件那样?”她想起第八起案件的现场,武征也是到处寻找,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没错。而且死者大都由于死前受到过强烈的精神刺激,要么就是几乎忘记了死时所经历的一切,要么就是情绪十分激动,我最多也只能从他们无意识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
“那倒是可惜了。”
武征说:“否则我不是一问他们,就知道凶手是谁了?这样破案也太简单了。”
“那昨晚怎么样,姜芸霏说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吗?”薛雅茹还是选择暂且相信这个奇怪长官的疯言疯语——毕竟武征确实是个出色的刑警。
武征低头沉思:“也许有用,也许没用。她说凶手穿着黑衣服,在玩一个游戏。”
“游戏?”
“杀人的游戏吧。呵呵,凶手只把这当成一场游戏!死者竟成了他取乐的工具,我们也成了被他戏耍的小丑!”武征的语气不难听出怒意。
“如果我们一直抓不到凶手,会怎么样?”薛雅茹忧心如焚。
武征坚定地说:“我们必须停下他这愚蠢的‘游戏’!”
“对了,目前的九起案件中,有两个受害人和供电局有关,有两个受害人和铜山公司有关,我们是不是需要去这两个地方调查一下?也许这两个公司的员工有人会见过凶手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武征拿起椅子上的大衣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动身。”
天渐渐黑了,到了下班时间。莫如珍和同事们道别后,从公司里走出来。她抬头看看,天色已晚,想着要快些回去给丈夫做饭。莫如珍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她看见两旁的商店都早早地关了店门,路上没几个行人,显得有些萧瑟,冷冷清清的景象让她不禁裹紧了大衣。
天上的乌云聚拢过来,看上去一场非常罕见的冬日暴雨要来了。
啊,明天还得早起去买菜呢,她这样想。
她听见身后有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便回头一看,结果什么也没有。
我真是疑神疑鬼!她自嘲地笑笑,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她又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瞥了一眼,发现后面跟着一个黑衣服的男子。莫如珍一下子紧张起来,想起这几天的恐怖传闻,她后背猛然流下冷汗。
真是太大意了,我怎能一个人独自回家?!她连忙加快脚步。
莫如珍越走越快,却一直无法甩开那个男子。所幸,前面不远处就是自己家了。她开始跑起来,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家门口,慌慌张张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她正要关门,突然,一只手扒住了她家的门,那只手正一点一点地把房门往外拉去!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男子可能就是最近流传的那个连环强奸杀人魔!
莫如珍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都快吓哭了,一下子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用力掰开了那人的手,“砰”一声关上房门。
在原地愣了足有十多秒,她不住地喘息,仍然惊魂不定。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慢慢抬起头。
窗户边正有个男人的脸阴森森地冲着她笑!
“啊!!!”她尖叫起来,这诡异的一幕彻底吓坏她了,她感到双腿都失去力气,几乎迈不动了,连滚带爬地往房间里跑。她拿起电话打给丈夫,然后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莫如珍不断地流冷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房间里安静极了,忽然,她听见轻微的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莫如珍吓得肝胆俱裂,惊恐地往后退,双腿颤栗。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碗碟往门口砸去,喊道:“走开,走开!不要过来!”然后她拿起了桌上的剪子,护在胸前。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莫如珍手中的剪子掉在地上,眼泪瞬间决堤,她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浑身仍在颤抖,哭喊着:“你终于回来了……刚刚有人跟着我!”
丈夫也紧紧地抱着她,不断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渐渐地,莫如珍终于冷静下来,正要坐到凳子上,忽然,那张脸又笑着出现在了窗户边!
空气仿佛已经凝滞,气氛紧张极了。丈夫冲到厨房拿起菜刀,对着大门;莫如珍则是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附近正好有巡逻的民警,五分钟不到就赶到了现场,来人正是郭永亮。
莫如珍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郭永亮问:“您冷静点,您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的脸了!他一路上跟着我,差点就进来了!”莫如珍仍是惊魂未定,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您说什么?!”郭永亮很惊讶,“请您具体描述一下他的外貌。”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额头有点高,是个方脸,穿着黑衣服……”莫如珍赶紧把尾随她的男人描述了一遍。
一个民警突然说:“刚刚在来的路上,我看到你说的这个人了!”
郭永亮马上拿起警用对讲机:“请求支援,请求支援!犯罪嫌疑人在五号大街,请附近的巡逻队马上展开搜索,犯罪嫌疑人的特征是……”然后,他对随行的民警说,“留下一个人做笔录,其他人跟我走!”
铜山公司外,武征带着薛雅茹走出来,上了警车。
空中的乌云渐渐聚拢,一场罕见的冬日暴雨正在酝酿。
薛雅茹往椅背上一靠:“真可惜,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武征启动了警车,车上的警用对讲机马上响起来:“武警官,我们刚刚接到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