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镜子历史悠久,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有一次,它被卖到一个小女孩手上,出于恶作剧的心理,它开始在半夜跟女孩说话。没想到,小女孩不但没有被吓到,还很高兴自己认识了一个神奇的朋友。女孩和这块充满魔力的镜子相处了几年,两个人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会说话的魔镜也成了小女孩最宝贵的秘密。直到有一天,镜子被到访的客人不小心打碎了。镜子受了伤,必须离开女孩家,回到妖界养伤,它让女孩等自己回来。女孩答应了。
镜子伤好之后回到人间后,第一时间就去找自己的小主人,还准备了许许多多妖怪趣闻要讲给她听。然而,它没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女孩已经完全把它忘记了。当它兴高采烈地找女孩说话时,女孩的表情惊恐极了,并且大喊有妖怪。女孩的家人请来除妖师,镜子被驱除出女孩家,受了重伤后倒在路边,被偶然经过的叶奕晓捡到了。但是,这一次,它从没想过要和叶奕晓成为朋友,因为,它再也不相信友情这种东西了。
“这就是你破坏赵梓萌和叶奕晓友谊的理由?”唐音惊讶地问。
镜子的表面已经被摔碎了,但上面依然有细细流动的水纹。空旷的教室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说:“对朋友不忠的家伙必须受到惩罚!”
唐音不解:“你明明知道失去朋友的痛苦,为什么还要残忍地破坏主人的友谊?”
镜子颤抖起来,唐音差点握不住它,它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没错!我深深地知道失去朋友的痛苦!我相信人类,为此,不但傻乎乎地被欺骗,我还被除妖师打伤了,嗓子受损!我的声音再也变不回去了,就算我想和别人做朋友又怎么样,别人只会把我当成老妖怪而已!”
“你的遭遇令人同情,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你害人的理由!”唐音忍不住指责,“赵梓萌没有不把叶奕晓放在心上,事实上,她正为了挽回两个人的友谊拼命努力。可是她比较木讷,不善于表达,很多时候,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你不能单凭自己的想法,就断定她背叛了朋友啊!”
“那叶奕晓呢?”镜子愤怒起来,“她也因为被好朋友忽视而伤心,如果赵梓萌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难道会察觉不到吗?哼,赵梓萌根本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上了高中之后,越来越不把老朋友当作朋友了!”
“她们性格不同,爱好不同,到了新的环境,偶尔忽视了对方也是正常的,而且……”唐音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其实,你为叶奕晓出气,并不是为了报复吧?你心里并没有仇恨,而是……伤心。”
“你说什么!”镜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它似乎愤怒到了极点,随时都会攻击唐音。
“小碎片,别嚣张!你敢乱动,我就让你彻底变成碎片!”猫先生站在了杂物堆的最高点,威风凛凛地摆出一个训话的姿势。
“我不相信你的心里只剩下仇恨……”唐音拿起猫先生的掌上电脑,把屏幕转给镜子看,“你看看。”
这是一张寻物启事,上面贴的照片赫然是这块镜面已经碎裂的化妆镜!
镜子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全身一震,然后完全呆住了。
“你总说你恨那些背叛了自己朋友的人,其实,你不是恨,你只是难过,因为被好朋友遗忘是一件很伤心的事。但是,你的朋友根本就没有忘记你,她一直在等你。即使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她依然对你念念不忘。”唐音说着,目光落到寻物启事的最下角,那里写了联系方式,她叹了一口气,说,“你发现了吗?妖界的时间和人界是不一样的,你回去养伤的那段时间,人间已经过了几十年,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她一直都惦记着幼时的朋友——一面神奇的魔镜。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回来之后找到的,是老人的孙女,她当然不认识你了。”
照片上,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正对着镜头微笑。时光在她的身上刻下了痕迹,却没有污染她的内心。昏暗的排练室里,老人的微笑似乎把周围的一切都点亮了。
“寻找童年的珍贵伙伴”——这是寻物启事的标题。
魔镜看到这句话和老人的照片时,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多年以前。和小女孩相处的那些时光,一直都珍藏在它的心里。
“永远都是好朋友。”小女孩曾经这样对它说。
6
微风轻拂,蝉鸣不断,苏伦中学就在这样的夏天里迎来了本学期的期末考。
黑色的6月末如约来临,有的人信心满满,有的人哭天喊地,面对考试,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不过,不管是临时抱佛脚,还是温习巩固,全校同学都在做最后的突击准备。
叶奕晓的头发又黑又长,披在肩上仿佛一道墨色的瀑布。现在到了夏季,教室里充斥着背书的嗡嗡声,她越来越觉得长发的困扰是让人觉得燥热。
“叶奕晓,有人找!”门口一个清秀的女生在喊她的名字。
叶奕晓从书堆中抬起头来,看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表情恬静的女生。她的头发又细又薄,发尾处还泛着不健康的枯黄。这个人……不是赵梓萌班上的吗?
叶奕晓慢吞吞地走过去,对方给了她一个友好的微笑。
“你好,我是唐音。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和我去喝一杯奶茶吗?”唐音淡淡地微笑。
叶奕晓一怔,本来想拒绝,但想到教室里闷热的气氛,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和唐音走到奶茶店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跑回那个吵闹的教室。
凉爽的奶茶店里,一个短发女生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奕晓!”赵梓萌眼尖地发现了叶奕晓和唐音,她发现叶奕晓想往回走,立刻挥起手来。
唐音提醒身边的人:“我们过去吧。”
叶奕晓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三个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旁。赵梓萌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但叶奕晓可高兴不起来。她抿着嘴,一声不响地喝着奶茶,连眼神都是冷冷的。
“奕晓,我……”赵梓萌搓着校服衣角,局促不安地开口。
叶奕晓拿着杯子转了个身,看都懒得看赵梓萌一眼。
“奕晓!我……”赵梓萌再次开口,但说了一半又顿住了,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大声说,“奕晓,对不起!”
叶奕晓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把目光移开了。
“我……我和唐音先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哦!”赵梓萌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唐音递了个眼神。
“嗯,我们先走了。”唐音会意地离开了座位。
赵梓萌很急的样子,一把拉起唐音就走了。叶奕晓惊讶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突然,她怔住了。
奶茶店的门口,一个高个子男生正朝这边走过来。
他有一张帅气的脸,皮肤很白,但看上去很健康。此刻,他正在打量奶茶店的情况,直到他看见了孤身一人的叶奕晓。
他朝叶奕晓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怦!怦!怦!”叶奕晓听见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突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嘀了一声,收到一条短信——
“奕晓,对不起。不管怎么样,这次是我伤害了你。但我没有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我只是,希望能帮你和他在一起。”
叶奕晓看完短信,抬起头,正好看见陆楚伟站在自己面前。
“嗨,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陆楚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略带歉意地说,“我本来不想掺和你们女生之间的事,但你那个朋友说的对,你遇到了好多麻烦事,都是因为喜欢上了我……虽然这么说有些让人讨厌,不过,我心里还是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
叶奕晓怔住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怎么接对方的话。陆楚伟那么冷漠的人,竟然主动跟她说话……这才是赵梓萌和那个女生约自己出来的真正目的吗?
幸好,陆楚伟看见她拘束的样子,大概也知道她很尴尬,随意地笑了一笑,把话接了下去。
“我今天来这里,也是因为你那个朋友,她在我们教室门口站了好多天,一遍遍地请求我见你一面。你的朋友那么关心你,相比之下,我确实有点冷漠了。如果因为我的原因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友谊,那我就真的变成让人讨厌的人了。虽然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不过……谢谢你喜欢我,或者我们可以从做朋友开始……”说到最后,他极其不自然地挠头发。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呃,不说了……总之,我是陆楚伟,我们……认识一下吧。”说完心里的话之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大大咧咧地伸出了右手。
叶奕晓呆呆地看着他,眼眶突然湿润了,梓萌那个自作主张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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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耀着这家安静的奶茶店,偶尔有风吹过,门口的风铃轻轻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