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剧场的时候还不到9点,冬日清晨的街道上有些冷清,偶尔有一辆公交车开过,上面也是空荡荡的。
我俩站在“义云剧院”站牌处等12路车,过了大约10多分钟,一辆崭新的公交车缓缓开过来,电子屏幕上显示着红色的“12路”字样。
前门打开,我和黄术打卡上车。
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只有两个早起晨练归来的老人,一个手里拎着一袋青菜,另一个手里拎着一食品袋大米。
我和黄术走向最后面一排坐下,黄术由兜里掏出一张符塞进我手中,然后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也就没在意,将那符装进贴身的衣兜里,脑海中想着刚才在剧院里听到的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燕九华要装死呢?而且就算是真的装死,那么她装的也不高明啊,因为现在随便一个观众都知道她的存在。
难道说只有桃李街的住户知道她死了,其余的的地方都不知道?
若真是如此她为什么要可以隐瞒桃李街的街坊呢?
公交车在每一个站牌停下,或上或下,等到了桃李街那一站的时候,那两位老人和我们一起下了车,拎着自己的东西颤巍巍的朝里面走去。
他们走的很慢,佝偻着腰显得十分苍老。
我刚要快走几步超过去,却被黄术一下子拉住胳膊,紧盯着我摇摇头,示意我慢一点。
联想到车上黄术给我符的动作,我瞬间反应过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紧盯着那两位老人的背影,脚下的步子变得十分缓慢。
那两位老人走进桃李街没多远,便转进路边的一个大门里,临进大门之前,拎大米的那位老者回头看了我和黄术一眼,冲我们笑了笑。
我猛然间发现,这老人的脸上,竟然没有五官!
黄术拍拍我的肩膀,道:“没事,老人家并无害人之意。”
经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情也很快平静下来,毕竟我的经历也不少了,虽说突然看到或者感觉到的时候还是会害怕,但已经很少会被吓瘫了。
“那你给我那张符死干嘛使的?”和黄术一边朝街里走着,我一边问道。
“哈哈……那哪儿是什么符啊,只是一张写符的纸而已,上车后我感应到两位老人家的身份,怕你到时候害怕,就随手给你一张为你定定心。”黄术大笑着,指着我的鼻子,一边说一边跑。
前面有个老人正好出大门,拎着小筐好像是要去买菜。
“大娘,您好啊大娘。”我带着笑容,上前恭敬的打了声招呼,想着先向她打听一下关于燕九华的事。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我和黄术,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道:“什么事啊?”
虽然说着话,她脚下步子却并未停下。
我和黄术也只好陪她走着,恭敬地问道:“大娘,我们是义云大学的学生,因为学校最近要编撰一本关于往届毕业生的书,所以来这里查访一位我们的校友,叫燕九华,请问您知道她住哪个门吗?”
老人的脚步立刻停下,缓缓回头,紧盯着我的脸,眼中露出一抹寒光,好一会才阴森森的说道:“她死了!”
果然还是这样,我当即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唏嘘一阵,接着问道:“那么大娘,请问她生前住的院子是哪一个您能告诉我们吗?我们想去缅怀一下。”
老人不悦的嗯了一声,冷厉的目光透着寒意,顺着我的领口直钻进衣服里,沿毛孔侵入身体的四肢百骸,让我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但最后老人还是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处破败的院落,没好气的说道:“哝,就是那里。”
“哎,好嘞,谢谢您了大娘!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高兴的冲老人家鞠了个躬,笑着说道。
不待我说完黄术早就拉着我朝那院落跑去了。
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小心点,那院子闹鬼。”
远远地就看到了这院落的破败,只是没想到竟然破败成眼前这种局面:大门上的黑漆早已斑驳不堪,透过虚掩的门缝可以看到院落里长满了半人多高的枯草,这些枯草似乎已经在这里长了几十年,没有丝毫人迹可言。
我和黄术相视一眼,缓缓推开那两扇木门,结果一使劲,“噗通噗通”两声,那两扇早就朽掉的木门竟然相继向院内倒去,砸在地上,激起一层层尘土。
黄术紧盯着手中的罗盘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走进这座透着诡异的小院。
“咦——”没走几步,黄术突然停住脚步,惊呼一声,猛然间抬头四下里查看着,可是除了正北三间塌了一半的正房之外,便是两间石棉瓦搭的东屋,其余的再无他物。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一边在草丛中随意的翻找着,一边冲他问道。
黄术紧盯着罗盘,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渐渐的他的目光紧盯着那两间破败不堪的石棉瓦房,而此时我也已经走到了石棉瓦房的门口,正欲掀开那条早已破成条的棉布帘子。
“小心!”黄术突然大喝一声,纵身来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向后拉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在我的手刚刚接触到棉布门帘的时候,突然“喵呜——”一声凄厉的叫声,一道闪着乌光的黑影犹如流光一般从屋内窜出,锋利的爪子在我右手背上狠狠抓出几道血口子。
那黑影这一纵,落在旁边一颗早已枯死的梧桐树的树杈上,瞪着碧绿色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我们俩。
我“哎哟”一声,顿觉一股阴气顺着手背缓缓向上爬行,整只手都已经变黑失去了知觉。
黄术立刻掏出符纸,咬破中指在上面快速画了一道驱邪符,按在我的右手伤口上,接着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大喝一声“敕!”,那道符突然“嘭!”的一声燃烧起来,接着我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伤口进入身体,手背上的黑色渐渐变浅。
“喵呜——”
树杈上,黑猫冷冷的盯着我们俩,似乎在嘲笑我们,又似乎在向我们炫耀它的攻击力。
但此时我们已经没心情再和它周旋了,黄术拉起我的手飞速跑出院落,打了一辆车直接回到学校。
在路上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正常,特别是右半边身子,渐渐开始变得寒冷,继而变得僵硬。等回到宿舍之后,黄术扶着我躺在床上,我整个人都已经冷的如冰块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黄术眼睁睁的看着我的肤色变黑,身子变冷,眼圈渐渐红了。
最后他眼睛一瞪,用力咬了下嘴唇,立刻拉出他那件古老的的布包,开始在里面翻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