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本宫倒是也想听听兰儿妹妹的琴声了,既然连李妃都如此赞不绝口,妹妹就不要再谦虚了。”皇后说道。
皇后此言一出,相当于判了死刑,本来幽兰还可以推脱的,毕竟李妃只是李妃,可是如果皇后开口那可就不一样,不给一个妃子面子和不给皇后这个六宫之首面子,那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
“好吧,只是不知宫中可有柳木制成的琴?”幽兰说道,云轩这次没有出言救她,这笔账先算上再说。
“巧了,这承礼殿恰有一把柳木制成的古琴,那是朕的爷爷送给他的宠妃妍妃的寿辰礼物,听说当年妍妃琴艺冠绝后宫,她的琴声甚至能引来百鸟,却也不知是真是假,那把柳木琴,本来是要随妍妃一同下葬的,妍妃说柳木有灵,和她下葬未免太过浪费,于是便把琴留在了这里,说起来也有几十年的光阴了。”云轩说道,命人取出了那把琴。
“柳木有灵,这世间生灵,有灵者众,又岂止柳木呢?”幽兰说着取出了那把琴,几十年的时光,那把琴仍旧亮丽如新,幽兰轻轻敲了敲琴身,应该是百年以上的柳木制成的琴了。她接着轻抚琴弦,那弦丝的材质甚好,抚摸着弦丝她似乎能听见妍妃的呢喃,听云轩的意思是这把柳木琴只有妍妃使用过,一个宫中女人的一生都附在一把琴上,幽兰忽然有了弹琴的冲动。
“听柳姐姐说,皇上的笛声悠扬悦耳,人间难得几回闻,臣妾冒昧,恳请皇上与臣妾共奏一曲,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幽兰一时来了兴致,说道。
“好,就和你共奏一曲。不过兰儿想奏什么曲子?”云轩心中大喜,难得幽兰这么主动,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幽兰此举的目的。
“凤求凰。”幽兰悠然开口。
“凤求凰?有意思。”云轩命人取了笛子来。
凤求凰是汉代大才子司马相如所作,表现了他和卓文君令人称羡的爱情。幽兰要与他合奏《凤求凰》,这意思,似乎似有所指,不过正中云轩下怀。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幽兰抚琴,唱起了第一句。
在场所有人,包括云轩都被震惊了,没有人想到幽兰会有这样婉转动听的歌喉,甚至连柳妃都没有想到。
不过抚纱倒是一脸平静,她的眼神里闪动着希望。此刻,她更是确定幽兰的身份了,南羌人,骨子里流着的就是能歌善舞的血液,幽兰是南羌的公主,自然沿袭了皇族的血统,听如月姐姐说,他们的王后,正是凭借绕梁的歌喉俘获了羌王的心。
李妃气得话都说不出了,不曾想这兰妃果真是厉害,不过越是如此,她在宫中的日子会越难过,天妒英才可不是空穴来风,何况是一群争风吃醋的女人,女人的嫉妒是这世间最厉害的毒药!云幽兰啊云幽兰,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柳妃听着幽兰的歌声,感慨良多,这个看似清冷的女子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可是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她知道幽兰是值得她相知相交的。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幽兰接着唱到,看了一眼云轩,云轩才发觉自己已经慢了一句,一个君王,自从遇见了这个女子,竟然在她面前不能自持了数次,可笑,急忙吹奏起笛子,笛子悠扬怅惘,古琴瑟瑟,丝丝缕缕,细细密密如美人的秀发。
幽兰闻云轩笛声响起,眼神从他身上收回,看了一眼柳妃,她满是疑惑的双眼,又看了一眼李妃,她的眼神里是嫉妒,面容里隐藏着微笑;又看了一眼皇后,落落大方的女子,不管什么场面,她都一如往常,这样的女子果然是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不过幽兰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更多的东西,是杀手一眼冷静却让人畏惧的眼神;而其他嫔妃,大多是羡慕的眼神,少部分是嫉妒。不过一场家宴,几家的心思,无不倾泻无疑。索性不再去揣测他人的心思,专心弹琴,若是此刻,哥哥在场,会不会夸赞自己琴艺又长进了呢?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曲毕,轻抚琴弦,收声。
群妃掌声雷动。
“妹妹曲艺不精,适才献丑了,还望各位姐姐多多包涵。陛下的笛声果然超群,臣妾有幸能和皇上合奏,三生之福。”幽兰说道。
“兰儿的琴艺依朕看来比之当年的妍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云轩由衷地赞叹道,这个女人究竟还能给自己多少惊喜他是越来越好奇了。
“皇上谬赞,是这柳木琴好,非臣妾之琴艺佳。”幽兰谦虚道。
“这柳木琴就赏赐于你了。”云轩说道。
“柳木有灵,它的主人是妍妃不是臣妾,这根根丝弦,诉说的均是妍妃的心事,臣妾不敢将它据为己有,放在这承礼殿倒是合适非常,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幽兰婉拒了云轩的赏赐。
“妹妹还真是谦虚,如果妹妹的琴艺都算不佳,那我等姐妹岂不是琴艺泛泛了。”李妃开口,出口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陷阱。
“姐姐这么说,可就曲解妹妹的意思了,后宫姐妹,各个都是德才兼备,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妹妹实在是抛砖引玉罢了。”幽兰说道。
“那兰妃妹妹这砖抛得可真够高的。”皇后说道。
“时辰也不早了,家宴就此结束。朕希望各位爱妃能和平相处,真诚以待。秋日至,天渐冷。各宫均赏蚕丝被一床,丝绸两匹。席散。”云轩见苗头有些不对,说道。
“谢皇上荣恩。”众妃嫔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