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目光直勾勾的望向我，佟叔沉了脸色揽上我的肩膀微眯了双眼。
她瞟一眼佟叔飘忽了眼神即时收回目光，再开始关注向，坐在她面前方桌对面长凳上的客人。
长凳上共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位是年老的妇人，另外两位貌似是老妇的两位儿子。
“你为啥要自杀啊？”随着她目光关注向客人，老妇抹着眼泪率先开口。
“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不想再拖累你们。咱家没啥钱，癌症治不好也治不起。本来我还想着等他们两个回来再死。”她悲怆了表情，声音是粗嘎男声。
“我的电话是多少？我和他叫什么名字？”长凳上坐着的年长些的男的接腔问询。
她对答如流后，老妇的两位儿子面面相觑下都坐直了身体。
接下来时间段，都处于一问一答状态。
等到老妇没什么可问，再嘱咐几句后，她拿起惊堂木重击向方桌间，哆嗦下再睁开双眼时候，气势眼神和声音已恢复如初。
无论是她请鬼或送鬼，她身上和屋内都没半分鬼气半点鬼影。
“米婆，我大儿子他们家最近倒霉事多，我还想请您帮他打打小人。”老妇连忙再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包搁在她面前。
她先拿起红包在手里捏捏，再瞟一眼老妇脚边装有猪肉花生水果酒水鸡蛋和五色豆的竹筐后，也就点头说好再径直去二楼。
她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袋子。
袋子里装着一对男女纸人一只白老虎剪纸，以及用红纸剪成的纸锁链纸剪刀以及纸尖刀，还有印有猪蛇朱雀销链扫帚的图像，以及金银元宝香烛。
老妇就此拎起竹筐，带着两个儿子，跟在她身后离开堂屋去往路边。
堂屋里的其余人都跟着去看热闹，我和佟叔以及郭洗尘跟在队伍最后也离开堂屋。
佟叔边走边低声告诉我，小人，指那些喜欢挑拨离间，惹是生非的人，也指无故惹来的是非或恶运。
打小人的目的，是祈求消灾解困，化险为夷。
老妇竹筐内的东西都是祭品，其中猪肉是专门用来祭祀白虎的。
白虎是万兽之王，有镇邪作用，据说在白虎面前打小人，小人就被白虎制服，不可再兴波作浪了。
纸锁链、纸剪刀及纸尖刀，都是用来惩治小人的。
猪是懒惰小人的象征，蛇是心肠狼毒的象征，虎是残暴小人的象征，朱雀是搬弄是非的象征，销链是用以将小人销着，而扫帚是用以将小人扫掉。
她到达路边后，先让老妇把竹筐内的祭品都摆出来，再点香烛和元宝，拿出男女纸人，让老妇的大儿子在小人身上写上小人的姓名或生辰八字或地址。
老妇的大儿子不假思索的在小人身上写了好几个人名后，还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照片一并递给了她。
“打你个小人头，等你有气无得抖；打你只小人手，等你有手无得郁；打你只小人脚，等你有脚无得走……”她面无表情着随即就地坐下脱下鞋子，再边用鞋底痛打小人和照片边念念有词。
打上一会儿后，她把纸剪刀放在小人的口舌上，把纸尖刀放在小人的肚子上，用纸锁链把小人脚锁着，再继续边用鞋底痛打小人边念念有词。
没多久，她再用纸老虎压住纸小人，连同照片以及印有猪蛇朱雀销链扫帚的图像同时烧掉，再把五色豆撒到火里。
“打完小人接贵人，贵人扶持，得心应手，横财就手，想什么得什么……”她紧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剪成人形头部贴有双金钱的红纸，在老妇的大儿子身上挥来挥去。
等到她终是停下动作，老妇连声感谢她打完小人还另给祈福许愿了。
她摆手说不用多谢后，老妇的两个儿子把地上的祭品重新收入竹筐送到她的院子里，再跟她告辞离开。
随着看热闹的人们就此散去，院子里顿时就只剩下她，以及我和佟叔还有郭洗尘。
“你们要问的，我给不了答案。”她瞟一眼我们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米撒在地上后，脸上带起古怪笑容。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没错，不过，那女娃有点可怜。”佟叔缓声接腔。
“有什么可怜的，怪只怪她投错了胎。”她搬一个小马扎坐在竹筐边，开始吃起了花生。
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身体很是硬朗牙口也好。
“照你这么说的话，孙佳也是投错了胎也是活该啊。”郭洗尘咂舌刺激她。
“你！……对，她就是活该。”她腾的从小马扎上立起身抬手指向郭洗尘，再缓缓坐下时候如同瞬间又老了许多。
“女娃的奶奶自从孙佳出事后天天吃斋念佛去庙里捐款捐物，她肯定是想为女娃积点德。她对女娃的心，应该不比您对孙佳差。将心比心，您老实在是该帮下女娃。”我走到她面前蹲下，牵起她的手轻声劝解。
她之前如同瞬间又老了许多的模样，让我不由得想起外婆。
我对外婆已经恨不起来，她掳我去往槟榔谷路上的挣扎反应已深刻在我脑海，让我更疑惑她当年强行绣面纹身我的真正原因。
“晚了，帮不了了。”她拍拍我的手，轻声叹息。
她望着我的目光，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您指的是？”我轻声问询。
她在我眼里，此刻不是什么问米婆，只是位愁苦的长者。
“我不能说。你们别问了，也别管了。”她从小马扎上再次立起身后，径直进入堂屋紧闭了房门。
我问询目光望向佟叔，佟叔动作示意我就此离开。
我和佟叔以及郭洗尘走到院门口时候，有闷哼声伴随着桌子被掀翻的动静从堂屋里传来。
我和佟叔对视一眼，跟郭洗尘速度冲向堂屋。
随着堂屋的门被推开我看到，堂屋的方桌被掀翻在地，原本方桌上盛米的罐子已经破裂，冥币正朝着地面飘落。
昏黑环境中，她倒在地上被扭断了脖子已气息全无，她圆睁的双眼里面满是愕然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