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昏而亮,身穿军甲的士兵快马加鞭地赶到最后一丝阳光投下之前到达目的地,在独孤钰身前一把跪下。
“禀殿下,呼延卓大军已到达罕乔关一带,估计明日就能入关。”
独孤钰将他扶起,士兵脸上还夹流着汗水,马不停蹄而来,风逸也刚刚接到密报,燕京城已经派了兵马行军蚩离国都,呼延卓带着如此多的兵马,恐怕自信地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退路,风逸来到他身边。
“殿下,各中布置皆已妥当。”
“傅逋那边如何?”
“傅大人也已准备好。”
这江州郡中还有一个害群之马未除,独孤钰此次将独孤烽一起带上而去罕乔关对战蚩离,这城中就只留下了傅逋。
“准备出发。”
“是殿下。”
蔺不归早早就给夙若潇请了安,一身战衣,夙若潇便知他要和独孤钰汇合,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蔺不归刚走瞬间,夙若潇便消失在屋子里。
蔺不归走在宫中,接近宫门。
一个转头便见容琳儿,心里有点欣喜,难得她会来替自己送行,容琳儿缓缓来到他身边。
前几日,殷舒和木支仓就被拿下关了起来,现在蔺不归一走,殷舒再愚蠢也知道了她容琳儿不过是个为了窃取消息的人,辜负了他一心真情实意。
“你是为了他而来?”
蔺不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个转身将要跨上马,谁知容琳儿竟然当着众人之面将他抱住,蔺不归紧皱的眉一个舒缓。
“容琳儿,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容琳儿将头贴在他战甲之上,不论是他还是他的战甲,都令她感到冰冷,终于开口。
“你上次问我,这次结束,想做什么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心里想的就是……你能凯旋而归。”
蔺不归转身将她抱住,贴着她的秀发,这一刻,他等了多久:“你放心,待灭蚩离,我会回来,你要在这里等我,知道了吗?”
容琳儿点点头,看似是自己对他留恋,可是这一刻温暖的拥抱,她是为了偷走挎在他腰间的令牌,有此令牌,便能救殷舒。
蔺不归将她放开,丝毫没有发现异常,贴身之物已经被移花接木,换成了一个绣花香包,温柔乡的确是最令人心醉而痴的,转身骑上马,对她叮嘱。
“等我。”
容琳儿将令牌藏在双手中,僵硬扯出一个笑容,偷令牌是真,希望他平安而归也是真,只是那时,世上再无容琳儿,她这一生,活着实在太辛苦。
看大军启程,马上身影渐渐离开视线,拿着令牌决绝转身……
夙若潇现身在罕乔关之外,大漠风光和灌木之景在这里完美融为一体,既有生机一片也有死亡气息,空气中漂浮着一些杂尘,杂尘之下,大军驻扎,呼延卓正在军帐中。
“大汗,前方就是罕乔关,殷舒密信,弑幽会在这里伏击我们,一旦进去,便危机四伏。”
呼延卓一笑:“所以,我们就在这里拖他,拖到他们失去所有耐心,等木支仓和殷舒逃离出来,再把西羌早已藏在弑幽边境小城的军队召集,灭了这个不听话的弑幽。”
“大汗英明,早知弑幽不会配合,才早早安排了军队将弑幽边境小城全部灭口,还好我们留了一手。”
“不管它配不配合,迟早都得亡,它如此不识抬举,也就不要怪我对它不仁不义。”
“前几日,弑幽还以殷舒名义请大汗发兵,其实那时就已经暴露了一切。”
呼延卓捋着胡子:“我与木支仓和殷舒约好,密信之上必须有他二人印章,可是那次的信只有殷舒一人之章,自然是信不得的,此次出兵,不仅是为了保住他二人,我更要一举灭掉弑幽,再把南国七殿下一起杀掉,以除我心头之恨。”
眼上的伤疤可怕地露在外面,和周围皮肤格格不入,手上握着拳头,青筋暴起。
夙若潇被吓的一跳,蚩离心中竟然打着这样的算盘,蔺不归和独孤钰一同抗蚩离,应该是准备在罕乔关伏击,这呼延卓是要活活拖死弑幽和南国的兵马,听呼延卓的意思,应该还不知道独孤钰也参与战事,若想独孤钰和蔺不归战胜蚩离,弑幽宫里的那两个人似乎也极为重要,没了边境小城的军队,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匆匆施法赶回弑幽宫中,朝着暗室而去,挥袖打开铁门,挣脱的铁链就这样挂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夙若潇蹙眉,她来晚了。
殷舒和木支仓乔装成宫人顺利出了宫,拐入无人的小道。
“殷舒,你怎么知道容琳儿会来救我们?”
殷舒换下衣服,斜睨着木支仓:“她愧对于我,自然会相救。”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把容琳儿看得很透,这个女子最重情义,便不会轻易差他半分,而容琳儿,却并不是像殷舒那般了解殷舒,又或者说,殷舒本就是假意让她靠近,偷取兵符印章那夜,他并没有喝醉,区区果酒,又怎么能比得上蚩离烈酒那般把人醉。
“那你怎么不一起把她带走,她救了我们,蔺不归是不会放过她的。”
殷舒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她不愿跟我走,便不能强求。”
木支仓本还想问他为什么,殷舒匆匆转移话题:“我们走吧。”
殷舒大步走在路上,换下了宫装,转头看了看弑幽皇宫,容琳儿,她的心在这里,他带不走的。
从他问她为何是橘茶开始……从她答应嫁给他的那次起……她的眼里住的人不是自己,在那个寒毒发作的夜晚,他将她抱住,她却唤他爹爹。
“爹爹……我好冷……”
殷舒将她抱紧,容琳儿虽然是缓了过来,可是又说到。
“蔺不归……我好冷……”
意识不清下,她唤出的名字,定是她心中深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