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一年,隆冬,南国新皇昊轩帝……独孤烽继位,与弑幽结为交好,永不开战。
飘舞的朔方白雪笼罩在整个大地之上,安静地飞旋着,细细密密的雪花落下一层又一层,像星火,却是冷冰冰一团。
“陛下,外面凉。”楚少珊将袍子罩在独孤烽身上。
男子侧脸更显棱角,目光中藏满了岁月的逝痕,却没有老成而是明朗,独孤烽握住她的手,她如今是偌大后宫中的唯一一人,她本无拘无束,奈何为了自己却甘愿留在深宫。
“手怎么这么凉?”
楚少珊低下头:“刚才来的急了些,忘了拿暖炉。”
握她手更紧,将热量自手中传给她,两人依偎着看着茫茫雪景。
“南国这是第一次下雪吧。”
“嗯。”距离父皇、七哥离开已经将近一年,本应守孝三年,南国上下无主,这才拖了一年就继承了大统。
雪花从眼前飘落进殿中,独孤烽将她搂住躲开了一片调皮的雪花,自己鼻头却被另一片雪花沾了上去。
楚少珊一指点在他的鼻头,将指头放开,指尖也被雪花融化的水沾湿,独孤烽望着她灵动的样子,不禁开怀一笑,楚少珊也低下头一笑,却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记得陛下裕乐王之时,还是个尿裤子的少年……”
独孤烽瞳孔一大,将她抓住:“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记着!?”当初在七哥府中,他是被风磊点了穴,不能动弹,又被……
“汪汪汪。”犬吠声由远而近,花花摇动着肥肥的身体来到二人面前,神气极了,独孤烽看着它,好呀,一提到它它还就来了。
花花一屁股盘做在独孤烽脚下,也是依偎着取暖,楚少珊哈哈大笑:“看来花花心中最爱的人还是你呀。”
独孤烽本想教训一番花花,可是它如此撒娇气也没处撒,只好作罢,看着幸灾乐祸的楚少珊,恶狠狠将她抱住。
“这才是我心中挚爱。”
楚少珊不好意思低下头,独孤烽脚下却有一阵暖流,不由得掩唇闷笑,独孤烽侧首看着她:“怎么,被朕这么一说,你有那么高兴?”
楚少珊一面笑着一面从他怀中离开,憋笑着点头,独孤烽心中也是开心,直到花花突然起身大摇大摆离开。
“哈哈哈……”楚少珊再也忍不住,指着他脚下:“陛下,你……”
独孤烽奇怪低头一望,花花这厮简直是仗着宠爱乱来,它怎么又能在自己脚边方便!?看着楚少珊,急忙解释:“这……这不是朕……”
楚少珊撇过头:“陛下还是一点没变呀。”说着也故作离开。
独孤烽将鞋子移开,看着花花的遗留物,咬牙切齿,可是狗影早已不见,只好追上狗的主人。
花花做的事,就由主人一生偿还,嘴角一弯,心里也就没有那么不痛快了。
漫天的雪雀跃着,纷纷扬扬,山园竹屋中生起了炭,温暖着小屋,玉面在炭火上煮着参汤,香气满满。
看着大雪抿唇一笑,再看着榻上的风逸,他从战场上被自己救下时差点没了半条命,如今却只能靠参汤养着。
七殿下和尊主从此失去了消息,她宁愿相信他们两还活着而不是死无全尸。
带着一身风霜,披着蓑衣的人推门而进,抖落一身风尘迅速将门关好,将手中藏着着的雪参掏出放在桌上,挖参用的小铲子放在一边,雪和着泥沾在小铲上。
“师傅,辛苦了。”玉面急忙倒了杯热茶递上,高泓恭将蓑衣卸下,方才接过热茶暖手。
看了看呼吸平稳的风逸,自己的徒弟那么辛苦照料,总会得到回报。
“玉面……”
玉面听到床上之人唤着自己,立马到了床前,风逸睁开眼,他最近说的最多的词就是她的名。
身受重伤,脾脏俱损,这好不容易才调养过来,玉面将他扶起,又看着参汤:“参汤马上就好了,你再等一会。”
高泓恭一看他醒来,也不停留,说是要出去赏雪,捋着胡子便离开了。
院中白雪一片,寂静的雪花声中有生命力的顽强,一株淡红的梅花盛放在雪中,高泓恭欣慰地看着红梅,连连称赞。
红梅的后屋中,风逸看着玉面忙里忙外,终是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风逸看着她又过来,一手将她拉住坐在床沿上,还是虚弱的模样。
玉面抚上他的脸:“哪里还疼吗?”
风逸摇了摇头:“参汤,我喝够了。”
“这哪行呀,必须再喝直到你痊愈。”
似乎感到一阵寒冷,仿佛直接从炎夏过度到了隆冬,时间竟然流逝如此之快,玉面就在自己身边陪着,心安无比。
端过参汤,玉面催促他趁热喝下,风逸难得扯唇一笑,起身将参汤端起仔细喝下,趁玉面不备便将她吻住,玉面吓了一跳,口中有参汤送入,灌了不少参汤后,风逸才将她放下。
“照顾我的人,也应该补一补了。”
唇上还有参汤痕迹,玉面一想到他刚才所为,想必是力气恢复不少,便捶打着他。
“你知不知道人参又多难找,我特意为你准备,你竟然把它给我喝……”本是责备却又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呜呜呜”
风逸急忙替她擦着泪,安慰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才这样做,我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再用参汤来养,以后,换我养你。”
两人拥在一处,温暖小屋。
“听闻国主让双生阁入了弑幽?”
蔺不归一手接过飘零雪花,斜眼看着身侧的男子:“你以为如何?”
殷舒低下头一笑,他这条命都是蔺不归救的,若当初再偏差一寸,他便必死无疑,可偏偏不能随了他的愿,心里想着可能容琳儿不想让自己下去陪她,加之蔺不归发出邀请,他便留了下来,当一个闲散人。
殷舒也是伸手握住那雪花,凉意刺刺:“既是上天注定,那便抓住不放。”
蔺不归看着他,抬眼看着茫雪,他与殷舒之间本无交集,却因同一个执念而相互一起。
今年这场大雪,瑞雪兆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