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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铸剑秘辛(2)

次年盛夏,龙淬慢悠悠的转进了密室之中。

“你好久没来了。”放下书看了眼龙淬,墨魂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

“是呢,去年冬天同退弟入山寻寒铁,结果寒铁没找到,反倒被仇家找到,我可是拼死护住退弟杀出一条血路的。我尚卧床半年,退弟也剑脉尽毁只能做普通人了。”

看穿一切的浅笑,墨魂合上了书本打量着龙淬。

“何必如此决绝,他是你的亲弟弟。”

“什么意思?”摊开双手,龙淬一脸无辜状。

“和我还要装糊涂吗?我的剑意你至少掌握四成,你弟弟剑脉破损不假,但你完全可以凭我的剑意护住他的心脉,没必要用你那刚劲的剑意冲破他的剑脉止血。如此倒是救了他的性命,但也废了他的武学。”

摊开手掌摇了摇头,龙淬不以为然道:“他又不知我练得龙魂剑气,况且父亲也对我大为赞扬。说我能在危难之际不忘手足,退弟也是十分感激我呢。”

“上次放我这的十万铢纹票子,可是你出卖自己与龙退的行迹所得?”

“果然瞒不了你。”抽了张椅子,龙淬坐在了一旁。

轻摇了摇头,墨魂叹了口气:“那龙回你打算怎么处理?幺弟小你六岁,你也要赶尽杀绝吗?”

“自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可不想让这个最受父亲宠爱的弟弟坏了我的好事儿。况且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欲成大事,至亲可杀。”

见墨魂神色阴晴不定,龙淬又补了句:“这可都是为了你我的承诺。”

待龙淬走后,墨魂渡步在小屋子里,如今小剑早已老的走不动道,只得趴在后花园饱食终日安享晚年。

有时墨魂常在想,因为狗缘结识的这龙家二公子,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终归龙家是亏欠他的,或许他的出现是因天道轮回刻意安排偿还龙家欠他的债的?

他是剑灵,本不该心存善恶,但此刻他却总觉得于心不忍。

千年的孤寂让他一时兴起用教授剑气引诱着二公子常来陪他聊天。不过他最初的本意也想着这不过是个人畜无害的等价交换。只是事态发展到如此,或许是他曾经想见的,但却不是他此时想见的。

次年春,老庄主退位,龙淬接任新庄主之位,有传闻禅让前夜老庄主曾密谈龙淬至深夜。或许老庄主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罢。也许他也看出了这四个儿子中谁才是最有才能接任庄主位的,因此才放纵了二儿子的胡来也说不定?当然,这是墨魂的个人猜测。

同年秋,龙回表示无意铸剑山庄的生意,想改做玉石的生意,龙淬象征性的做了挽留,便分给他大量家产打发他去璟月城营生玉石了。

大概是看着最后的小儿子平安无事,同年冬老庄主心满意足的辞了世。是不是心满意足还有待考究,毕竟老庄主年不到六十,当然作为铸剑山庄的庄主经常遭遇仇家也诚然留下了不少旧伤,所以是不是寿终正寝也没人去研究了,毕竟如今当权者是龙淬,大家有心研究老庄主的死因还不如去想想如何讨好新庄主来的实惠。

其实龙淬夺位虽心狠手辣,但也并不是全然不顾手足之情,大哥三弟剑脉尽毁不假,但是生活上龙淬也给予了最大化满足。充其量,算是由武林世家生活变成了富家子弟。没了武功到乐得逍遥。

“当上了庄主,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注过了一批新剑,墨魂抬眸扫了眼无精打采的龙淬。

“这柄铁剑硬度不错,淬了火应该能卖个好价钱。”随手拎起把新剑,龙淬挥了挥说道。

“那是把铬剑。以及,铁不能淬火。”

“啊?是吗?”

“这是你自幼所习的铸剑常识。”

“哦。”

放下铬剑叹了口气,龙淬道出了自己的苦衷:“记得我们初见,我对你许下的承诺吗?”

“承诺吗?”闭上眼想了下,墨魂似乎想起了什么。遥遥千载,他守着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不全凭昔年自己对剑主所许下的忠诺吗?

“诚然我可以还你剑身放你自由,然而这铸剑山庄并非仅我一人姓龙,各院剑主皆是龙家祖师爷的后人。”

“哦?你想表达什么?”

龙淬没有回答,退步转出了密室。少顷,又带着一个细长锦盒转了进来。

“这是你的剑身。”拉开锦盒,一柄墨色长剑映入眼帘。

抚摸着阔别已久的剑身,墨魂戏谑道:“就不怕我抢了剑身跑路?”

轻撇了墨魂一眼,龙淬苦笑道:“这正是令我头痛的原因。你仔细看剑身上的三道血咒。”

“三道?”颦了颦眉,墨魂抚着剑身散着淡淡的幽光。

一、不得伤害我龙家子孙。

二、不准踏出铸剑室结界。

三、凡我龙家子孙旨意皆不可违背。

前两道血咒在黑漆漆的剑身上暗暗散着红光,而第三道血咒却是黯淡无光的,好像用朱砂笔写上的字一样。

“这老东西,居然还留了一手。”自顾的笑了笑,墨魂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无力的靠在墙边,龙淬有些懊恼的叹着:“那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我机关算尽夺得的庄主位,到头来连兑现你的承诺都不能。诚然这密室阵我能轻易废掉,事实上予你剑身你也闯的出去。然而正如我之前所说,龙家并非仅我一人。你若现世,必会有心怀鬼胎的剑主打你主意。届时你不能出手伤他们,他们反而会祭上龙家血开启第三条血咒。终于明白了为何你的存在只有世代庄主才可以知晓,没想到祖师爷居然留下了这么危险的纰漏。”

“人无完人,你尽力了。”拍了拍龙淬的肩膀,墨魂忽然意识到,昔年的小男孩儿已经长成了大人。自己再不用俯身拍他的肩膀了。

一丝狡黠的笑容在龙淬嘴角浮现,看了看剑身上的血咒,龙淬道:“没关系的墨魂,千年你都等了,我想也不差这几年。我会陪着你,直到机会出现前,你不再孤单。”

似曾相识的话语,宛如昨日,一转十多年。

临厉帝无败四年春,铸剑山庄上下张灯结彩。据说是庄主大婚,然而庄主却又不知了去向。

铸剑山庄方面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大家已经习惯了庄主间接性消失的生活习惯。虽然各院剑主也曾私下讨论过庄主的动向,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庄主一定是躲到哪里练什么毁天灭地的武功去了。

闲靠在密室椅子上转着酒杯,龙淬漫不经心的落下了一子。

“听说你今日大婚?怎么还有心来与我浅酌对弈?”落定一子,墨魂思酌着问道。

“无败帝好战,看中了我铸剑山庄的利剑。此时将大将军楚慕臣的女儿封为公主嫁给我,其意不言而喻。君命不得不受,无非是逢场作戏,只不过假戏需真做罢了。又哪比得上来这与你推心置腹的快意?”

抢下龙淬的酒杯,墨魂放在了一旁:“还是留着酒量放到晚上喝吧。”

是夜深,宾客醉罢各回了客房,酒过三巡微醺醉意的龙淬摇摇晃晃来到了婚房。

推开门的刹那,一杆长枪直戳出来,龙淬当即酒醒一半,闪身合指夹住了枪尖。未给来人反应的机会,龙淬旋身向前猛踏一步并掰弯枪杆,食指轻弹,只见枪主随着枪身反弹的力道向后足足退了大步。

“娘子,这是要洞房前补一场比武招亲吗?”见那一袭红袍还盖着红盖头的使枪女子,龙淬笑着打趣道。

女子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倒是手下的家伙招呼了上来,连连几个刁钻的疾刺,真是稍有不慎就可要了龙淬的性命。好在对阵的是龙淬,不仅没被伤及身体,反倒游刃有余的避开后握住了女子的枪杆。

“听说楚姑娘自幼习武,十二岁随父远征,曾于军中立下战功无数。就连无败帝也称赞你有大将之风。今日一见,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怎么?觉得淬配不上你这巾帼,委屈了?”说着,龙淬松开了枪柄退到了院中,随手掰了根树枝立在原地。

“淬斗胆,愿请楚姑娘赐教。”龙淬心里清楚,驯服猛虎的办法只有靠鞭子。

嫁衣之下,是一身湛蓝色轻甲,女子扯下婚袍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虽然表情十分庄重,但却难以掩盖她少女的青涩。她咬着牙紧瞪着摆弄树枝的龙淬,眼中怒火,可见其因政治联姻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忽然被调离战场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换做谁怕也是要心有不甘吧?

然而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几轮战罢,结果可想而知。少女连龙淬的衣角都没刮到,甚至连他手中的树枝都没破损,反而自己手中的枪却缕缕被击落。

再次捡起被击落的长枪,少女冷着脸紧盯着眼前仍在掰弄树枝的男人。

坚毅的甩开挡在脸前有些凌乱的额发,少女猛然侧步旋即奔向龙淬。

纵身一跃,这是赌上全部尊严的一枪,毫无保留的舍身一击。

龙淬报以赞许的目光,没有正面去接,倒是丢开了树枝侧过身子。

避开枪尖,握住枪杆。龙淬灌以剑气轻易将枪杆震离少女的手掌并快速抽掉,自己则紧上一步抬手将少女横抱在胸前。

少女心惊,握拳捶打着龙淬好一阵挣扎,少顷平复,终于是乖巧顺从的搂紧了龙淬的脖子。同时将羞红的脸深埋进了龙淬的怀里。

主君好战选个公主都这么骁勇,好在是嫁到我这了,这要是与哪家书香门第的公子联姻,怕是非得把喜事办成丧事。放松的叹了口气,龙淬抱着少女向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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