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前辈是何方人士!晚辈在这里处理私人恩怨,若是打搅了前辈的清静,晚辈立刻就走!”周围的景象模糊不清,黑衣人警惕的抽出放在腰侧的佩剑,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攻击他虎口的力道可不弱,寻常人练不出来那样高深的内力。加上自己没有听见这里有任何吐息的声音,对方一定是武功极高的前辈,对自己小施惩戒而已。
黑衣人不傻,还非常谨慎,见林泽没有说话,他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晚辈这就带人走,还望前辈不要责怪。”
“你走,人留下。”
那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苍老却又饱含内劲,听得黑衣人浑身一抖,脸上也生出些恐惧来。他们这些人,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接了任务要是不完成,回去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前辈可否打个商量?这人是晚辈要追杀的对象,若是晚辈没有将他的项上人头带回去,这……晚辈也不好交差啊。”
“哦?”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里却多了一些商量的意思。黑衣人听了便是心头大喜,小孩儿原本以为自己得救了,脸上刚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转眼就化为沮丧。
林泽正色道:“既然你不好交差,那就不用交差了。”
黑衣人刚要松口气,却听那声音继续说:“把命留在这里吧。”
小孩儿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不知道那个人做了什么,只能看到黑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人扼住脖颈完全不能说话一样,忽然就抖了抖身子,死鱼一样倒在了地上。
这场景怪邪乎的,看的小孩儿是一楞一愣,脸上悲喜交加,瞧着又怪又丑。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像猫逗弄老鼠一样的黑衣人,那个差点就要把他杀死的黑衣人,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林泽:“卧槽老子好牛逼。”
系统:“……管小孩儿去吧。”
大喜大悲之下,小孩儿一边咳嗽一边哭,哭的岔了气,却还是坚持一边打嗝一边哭,看着十分滑稽。
林泽拍了拍自己屁股上沾的稻草梗,就大摇大摆的,一脸老子就是装逼犯模样的站起来了。
“前辈——!”小孩子双眼瞪得很大,不敢置信一般的看着林泽,不相信这样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竟然可以有这么高的武功。
系统:“废话!那武功是老子的!”等等老子?系统自觉失言,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数据脑袋已经被林泽的粗口给入侵了。
怪我咯?林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按照系统提供的台词开始装逼——
“我乃世外高人。”个鬼哦。
“今日在这里打坐冥想。”抓蚊子还差不多。
“我看你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这句话倒是真的,毕竟男主牛逼。
“你可愿拜我为师?”不答应也得答应!
此刻刮来一阵秋风,云消雾散,皎洁的月光从云层当中照射下来,披散到了林泽的身上,给他柔和的脸庞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芒。小孩儿脸上还带着血迹,愣愣的应了一句好。他根本就没有闪过拒绝的话,满脑子都在想,这人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
十二年后。
黑衣男子衣衫还滴着血,瞧着分外可怖。他步伐矫健,黑靴踩在青石地板上,咯吱一声发出极轻微的声响。他顿了顿,似乎是怕自己惊扰到那人,踮着脚尖运起了轻功。
他面容冷肃,发梢间尚在往下滴着水,却像是混不在意似的,目不斜视,穿过后花园,走过那一方小桥流水,行动间带着旁人一瞧便知的热切。
他走的很快,瞬息之间就来到了书房门口,他刚准备敲门,就被人拦了下来。对方一身白衣靠在门上,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他看着黑衣男子的动作,似笑非笑道:“右护法杀人的速度可是越来越快了,只可惜里头那位怕是闻不得过重的血腥气。”他故意将闻不得三字咬的极重,眉目间尽是嘲讽。
吴能言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冷意。他并不敢在这里出手,会惊动房里人。
吴能言原本不叫吴能言,在吴家还没被灭门的时候,他该叫吴浩轩,这个名字是他被林泽收养之后起的。他八岁被林泽收入麾下,现在年过弱冠,已是挽月教的右护法,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魔头。此刻站在他对面那个人,是他的死对头,左护法吴善道。
众人都道挽月教乃是魔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教主林泽武功深不可测,翻手间便能灭了一个宗门。他眼光毒辣,收养的两个孩子都成了大器,无论摆出哪个到江湖上,都能震慑一方。他们两个是教主林泽最锋利的武器,帮助林泽治理西域,上下都成一个铁桶。
说来也是奇了,这位教主虽手下人命无数,但却闻不惯血腥气,外头传言是小时候受了刺激,会信的人却不多。
“主子,能言回来了。”吴能言并不理他,自顾自的敲起了房门,他声音随他人一样冷肃,听着便叫人觉得浑身战栗。
吴善道见他不顾自己的阻止,执意想进去,不由得好气又好笑。他眼神怜悯,好像说的全是真心话:“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学乖吗。”
林泽不喜欢血腥气,便是他二人执行完任务回来,想见他都得将浑身上下都冲刷个仔细,才能去见他。吴能言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早的时候还能听话过去沐浴更衣,这几年确实越来越不像样了,这一身的味道就连他也觉得刺鼻,更何况是里头这位?每每吴能言被这人打伤赶出来,休养期间,那些累人的任务还不是得他做。
同为护法,他出于道义去提醒一下这人,却不想他每每都不听,将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里头那位也不知道在做甚,这么久都未曾给出回复,便连一句最简单的滚字也没有,吴善道心下好奇,便索性站在他身边一起陪着他。
正午时分,阳光从他们头顶照射下来,透过屋檐落在脚下。吴能言站在阶梯下三步远处,宛如一棵上好的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