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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普鲁托

普鲁托,系克洛诺斯和瑞娅的儿子。普鲁托分管世界的一部分,是冥世地府之王。他又被任命为死人和财富之王,因为,所有的宝贵金属都深深地埋藏在地心。在希腊,冥王叫普鲁托斯,是刻瑞斯和伊阿宋的儿子,是世人所知的绝对富有的神。他幼婴时被抛弃,是和平之神帕克斯将他抚育成人。因为普鲁托斯坚持把他的关爱只赐予好人、纯洁的人和高贵的人,朱庇特就废了他的视力。从此以后,瞎子神的馈赠与分配,对所有接受者一视同仁。

凡提起这位神的大名,人们就心生害怕。谈起他,没有不颤抖的。从内心讲,人们不愿瞧见他的面孔。他走出阴曹地府来到地球转悠,就不是好事。他的目的,就只是找到一个牺牲品带回使人伤感的地狱。他不时要检查地府,看看它是否有裂缝,阳光是否从其间穿透进来,照亮了它的幽暗,驱散了它的阴影。

只要阎王普鲁托为使命出门,便乘坐由四匹黑马拖拉的战车,骏马的身体像煤炭一样乌黑发亮。在前进道路上,有任何障碍物挡道,他就用双头尖叉将其击碎,让出道来。双叉戟是他的权力象征。有一次,普鲁托拐走了刻瑞斯的女儿——神采奕奕的植物女神普洛塞耳皮那,让她坐上宝座,封为冥后。

普鲁托的外貌总是严厉的、黑黢黢的,满脸胡子,嘴唇闭得紧紧的,头戴王冠,权杖和钥匙握在手里。这一切表明,他是多么仔细地控制着进入他的领域的灵魂,同时也表明,进来了的阴魂企图逃亡出去,那只是枉费心思。在世间,他没有神殿,他的塑像也极为稀少。有时,人们也向他的祭坛供奉牺牲,特别在他的百年一次的庆祝日,又叫“漫长竞技会”,人们杀死黑色动物,做牺牲品祭献。

他的王国,一般称为地狱,那是活人无法接近的。按照罗马传统说法,地狱的入口,在意大利那不勒斯附近的阿佛纳斯死火山口;但是希腊人断言,还有另一个入口,在普罗蒙特里的附近。两个民族有一个共同说法,一旦昏昏迷迷冲了进去,任凭施展何种武艺,想出来是不行的。谚语说:“去地狱,如行下坡路,轻松容易;回阳世,享受日月光华,似登峭壁,寸步难行。”

为了防止任何凡人进入,以及死灵魂的逃跑,普鲁托放置了一只三头狗,名叫刻耳柏洛斯,守卫地狱的大门。

从长长的地下通道,死人的阴魂不停地滑滚下去,直通阎王殿。地府的宝座上,坐着威严的普鲁托和普洛塞耳皮那。他们穿着黑色袍子。

冥王座下,有条流淌的河通向地心。地府共有五条河,奈河是其中一条,河里翻滚着咸水,它不是别的,是罪人的眼泪。罪人被发配到塔耳塔洛斯,那是地狱的一个部分。划出这一部分,专门对付邪恶人的灵魂,命定他们从事艰苦劳动,改恶从善。奈河,得名于灵魂莫奈何的唉声叹气,这声音可以从充满悔恨的流水中听见。

对地府划出的这一地盘,普鲁托建造了一条火河,将其围了起来。到阎王殿听从判处之前,死人的灵魂要通过阿克冗河,这条河河水发黑,深不可测,水流湍急,即便是最大胆的游泳能手,也休想泅过。因为这里没有桥,所有的灵魂,都必须靠老艄公喀戎的帮助,他有一条小船供摆渡。严格说,它是一条陈旧的,浸水的平底船,但是,它还可以勉强渡你从此岸到彼岸。过河要先给一个硬币作船资,要不然,不得上船。所以,为筹过河费用,活着的人要在死者下葬前,在死者的舌头下,放一个小钱。这样,死人的灵魂便直通阎王,其间不会耽误。喀戎浸水的船一靠岸,一大群焦急的灵魂压将过来,喊叫着要有一个位子。没有情感的艄公残暴地推攘着他们,舞动着他的桨片。该上的上了,然后,他再悠闲地选定下一班过河的灵魂。

凡交纳不了过河钱的灵魂,就不得不等上一年的时间,到了岁末,喀戎才极不情愿地免费将他们摆渡过河。

地府还有一条圣河,叫斯提克斯,对着这河水,天神可以发出他们不可悔改的誓言。另一条名“忘川”的河,其水的魔力,可以使你忘记一切生前的欢乐与悲哀、快乐与痛苦。这是为善良者做的准备,生前因个人的善举,在天堂可以无忧无愁,享受永远的祝福。

靠近普鲁托的宝座,坐着三位地府法官:弥诺斯、拉达曼提斯、埃阿科斯。他们的责任是审问新来的灵魂,从纠缠不清的谜团中,分辨出善与恶、好与坏的思想和行为。将审讯材料放在对事不对人、不偏不倚、手持锋利宝剑的公正女神忒弥斯的天平上称一称,她会发布她的公告,并且毫不留情地如实执行。假如,天平上善的重量超过了邪恶重量,灵魂将被引导上天堂;反之,邪恶太重,则被打入塔耳塔洛斯受火刑熬煎。后世有诗人写道:“有罪的灵魂,强迫关进塔耳塔洛斯的大门,在熊熊的火焰中接受火刑熬煎。是好人,送进天堂的峡谷,永远过着健康和平的生活。”

有罪的灵魂,被交给愤怒三蛇。三蛇用她们带刺的尾巴,把有罪灵魂赶进塔耳塔洛斯的大门。她们是三姊妹,是阿刻绒和尼克斯的孩子们。我们用不同的名字,将她们区别开来,一个叫阿勒克托,一个叫提西福涅,一个叫麦格拉,和复仇女神涅墨西斯一样,她们因心狠手毒而著名。她们将那些托管的鬼魂撵过急流滚滚、波涛撞击着岩石并发出雷鸣般响声的伏勒格松河,一直进到那扇青铜大门里。那是有罪鬼魂从此不停地受尽折磨的地方。

操纵人生命运的命运三女神,坐在普鲁托的旁边。克罗托和小幺妹纺织生命之线,黑白线混在一起。二妹拉刻西斯,将它们拧成一股绳。在她手指动作下,有时拧得紧,受力强;有时拧得松,受力弱。这就决定了人的生命的强硬与脆弱。她们拧啊,拧啊,把欢乐和悲哀、希望和恐惧、和平和战争统统拧进人的生命线。

大姐有一把大剪刀,只要她冷酷无情地剪短一根生命线,就暗示另一个灵魂,不久以后,要走上通向地狱的通衢。

每当塔耳塔洛斯的户枢转动,大门开启,收容刚来的灵魂时,一阵阵喊叫、呻吟、诅咒的大合唱就从深渊里面喷发而出。灌进新来鬼魂耳朵里的声音还有分配神的哨声和不断挥舞的鞭子声。诗人作了如下描写:“听见了什么声音?看见了什么景象?这沉闷的海岸周边,可怕的闪光,失望的尖叫,红红的火苗,悲惨的惊呼,哀愁的呻吟,愠怒的呼啸,被折磨灵魂在哀号!”

在人世间,对那些行为残忍者,有许多公正的惩罚,不过,有时被惩罚者,却反而因此出了名。不是吗,人们的注意力,一下被一群美丽的少女吸引住了:那是一群被罚搬运河水去灌满无底瓶子的乖巧少女们。她们匆匆忙忙走向低凹的水边,结成长队,用她们的瓦罐盛满水,又痛苦地顺着陡峭的、滑溜溜的石阶向上爬,将水灌进无底瓶子里。直到精疲力竭了,劳累得要晕倒了,她们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鞭子便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棍棒戳着她们,逼迫她们去完成那毫无希望完成的工作。

这些乖巧的少女,人称丹奈狄斯,是阿耳戈斯国王达那俄斯的五十个女儿。父亲许诺,将五十个女儿,嫁给他兄弟埃古普托斯的五十个儿子。婚礼准备就绪,突然,达那俄斯记起一个几乎忘记了的古老预言,那预言告诉他,他要被女婿杀死。

要阻止婚礼,时间来不及了,于是,他将女儿们叫在一边,把神谕内容告诉了她们,并给了她们每人一把锋利短剑,指令她们在新婚之夜,杀死她们的丈夫。婚礼热热闹闹,照习俗,搞笑、跳舞、唱歌、狂欢,一直到深夜。客人们散去了,新婚夫妇累了。当新娘确认她们的丈夫已经睡熟了,便抽出短剑,将他们全杀了。国王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武装了女儿的手,血染了新婚的床。只有新娘许珀耳涅斯特拉太爱她的丈夫了,因而没有服从父亲的指令。天亮了,人们发现埃古普托斯的儿子死了四十九个。唯一的幸存者林扣斯,替死了的弟兄报仇,杀死了达那俄斯,兑现了那个古老的预言。被丹奈狄斯所激怒的天神,将她们发落到地府,强迫她们灌满无底水瓶。四十九个丹奈狄斯从此出了名,只不过是臭名远扬罢了。

塔耳塔洛斯的青铜门内,还拘留着一位残酷的国王——尼俄伯的父亲坦塔罗斯。他在世时,虐待、饿死他的臣民,并且侮辱天神。有一次,竟然胆敢烹调自己的儿子珀罗普斯,敬献给天神。天神很快明白了凡人对他们的欺骗,于是拒绝端上的肉盘。但是,正为女儿的丢失而忧郁不已的谷物女神刻瑞斯,却丝毫没有留意到别人向她奉献的是什么,竟吃掉了少年的一只膀子。

天神的同情心让少年起死回生,刻瑞斯用象牙和金子给少年做了一只假肩头。王国被特洛伊国王占领后,珀罗普斯逃出,在希腊避难。后来当了希腊国王,完全统治了半岛。

论出身,坦塔罗斯身份显赫,他是朱庇特的儿子,但是他品行不端,屡屡触犯天规。往昔,众神对他是特别关照。这次,朱庇特并不袒护他,众神也就大起胆子,将丧失人性的坦塔罗斯流放到地狱的塔耳塔洛斯。叫他站在清澈见底的溪流中,却被口干舌燥折磨着。因为,当他俯下身子去饮水时,水却从他焦干的唇边跑开了。在他的头顶上,悬挂着一串串多汁的水果。他的饥饿同口渴一样难以忍受,他刚伸手采摘果子,枝条却向上反弹,眼看到手的果子飞走了。

施于坦塔罗斯的独特的处罚,由其名字演变出词语“戏耍”。

另外一个罪犯是西绪福斯。他在世时是科林斯国王。他因滥用权力抢劫、杀人,甚至欺骗天神,被发配到塔耳塔洛斯,把巨大的石头推上陡峭的山巅。每次当他要把石头推到山巅时,心头高兴,以为他的苦役快完了。说也怪,那石头倏地从他手边滑脱,轰轰隆隆滚下山去,砸起滚滚泥尘。一切又得从头再来。

国王萨尔摩纽斯,曾经白费气力一场,要臣民相信他是天神朱庇特。为了制造这个天神效应,他曾经坐车碾过铜桥,模仿滚动的雷声,仿效霹雳的响亮。

这个侮辱性的拙劣模仿,气坏了朱庇特,他抓起要人性命的掌上霹雳,高高挥舞一阵,猛地砸向傲慢的国王,国王便命归黄泉。在塔耳塔洛斯,萨尔摩纽斯被放置在一个悬崖下,巨大的岩石随时要落下来的样子,巨石一旦坠落,会将他砸成肉饼。罗马大诗人维吉尔说道:“石头悬在头上,时刻都会掉下,他这样坐着,心头实在害怕。”天神不可得罪,否则会要了你的性命。

再说下去,就是巨人提堤俄斯不能动弹的故事。他的身躯埋在地下,宽度达九公顷。他胆敢侮辱朱诺,被惩罚是逃避不了的。像普罗米修斯那样,他被铁链锁住,秃鹰饱餐他的肝脏。一只嘴馋的鹰,瞄准他劈开的胸膛,用它那弯曲的嘴、那凶残的爪,又是撕来又是咬。被吃了的肝脏,即刻又长了出来,秃鹰享受着美餐,贪婪地四处张望。

在塔耳塔洛斯,还有拉庇泰人的国王伊克西翁,在同狄阿结婚时,他定下一个条件:给她父亲一笔约定数目的钱做交换,但是,一当姑娘到手,他便拒绝实现诺言。老丈人是个贪婪的人,声嘶力竭地要他的钱,伊克西翁讨厌丈人不停地索要,干脆杀了丈人。对此残暴行为,天神是不会不管的,于是,朱庇特传唤伊克西翁到跟前,亲自审理这个案子。

伊克西翁非常狡诈,油嘴滑舌地为自己辩解,将自己说得又可怜又无辜,朱庇特打算宣布对他无罪释放。突然,朱庇特一眼瞥见他正向朱诺暗送秋波。这种触犯是不可宽容的,于是朱庇特改判将他打入塔耳塔洛斯,绑在持续旋转的火轮上。聪明人应该懂得:“因不讲道义的爱,在火轮上受苦,是天神对你的款待。”

在很远很远的、听不见从塔耳塔洛斯不断传出的那个让人心生同情的哀号声的地方,就是世人称的天堂。太阳和月亮的光华照耀着她,香气四溢;美丽无比的鲜花装扮着她,显示出自然和艺术的风范。没有凛冽的风席卷她春日的妖娆,受到祝福的灵魂在这里永生。灵魂们与在世上相爱过的朋友保持快乐的友谊。这里有为国家献身的爱国者、有在战场上凯旋的高贵者、有圣洁的修士、有情不自禁高唱天神赞歌的神圣诗人、有精益求精的艺术家、有留下美名的勇敢者。他们是世界的朋友、人类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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