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熟悉的气息在幽暗处浮现,青影目光如炬,向还没完全被烧完的一幢房屋的角落里望去。
一个黑影从角落里跃起,残影在青影眼底闪了几闪。
“好快!”青影暗叹,“是谁呢?”
她也催动身法,向影子跃出的方向追赶过去。
她目力在夜间并不超出常人,但好在这一夜有明月,她才勉强能跟上前面那道残影。见追了一阵总追不上,青影生气了,就在追赶中结了几个手印,向前一推,低声喝道:“挪移!破!”肉眼不可见地,大地转移了,那影子逃走的方向转到了青影这方,镇子却绕到了后方。
青影终于环着手臂站在了那个人的眼前。
白衣。瘦削的身形。冷意无边的脸。狭长的眼。还有,腰间一块玉石的腰牌。
看见腰牌,青影双眼眯细了:这不是凤影军的腰牌?面前这个人难道就是三人之中的最后一个?
“你是神族?”她问道。她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是凤影军,因为她觉得直接问出来不免有点危险。
那人不说话,微微颔首。
“为何要到这儿?”
“为了找你。”那人平静地回答了。
青影微顿:“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你是凤王。”
“你是哪一族?为什么要找我?”
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幽暗:“我是您的臣子,难道您没看出来?”他摘下腰牌,递上去:“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凤影军风之队,第一战士孤风。”
青影接过腰牌,在月光下细细看了一会儿。“腰牌不错,但我不认识!”
“啪!”玉牌被青影甩回给孤风,孤风伸手接住。“您这是什么意思?”孤风瞳孔里闪出冷厉的光,似乎青影给了他很大的侮辱。
“我的意思……你认错人了。”青影淡淡地说道,“我只不过是长了一头和普通魔族不一样的头发罢了,其实还是魔族,和你说的什么凤王毫无关系。”她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子,心里很是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气息是熟悉的,这没问题。腰牌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可这个人,就是让她有几分不信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是哪儿呢?
孤风摇摇头:“您涅盘时的波动,我是不会弄错的,您就是凤王无疑!”
唔。是涅盘时候的波动。青影暗想。这个涅盘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动静,真是自己毫无预料的事儿。
“那个镇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青影决定换个问题。
孤风道:“正是我做的。那里住的都是些魔族的贱民,孤风杀了他们,就会让天下太平一些。怎么,难道王不同意吗?”
青影皱起眉头:“说过了,我不是凤王,也不是神族!你的主张,我更不会同意!那些死去的魔族,他们难道不是生命?他们难道伤害到你了?连那么小的孩子你都不放过……”她眼底再次燃起两朵蓝色的火焰,不再多说,飞身向孤风袭去。
“羽影舞!”
一声爆喝,无数灵气如同漫天翻飞的凤羽,将孤风团团围住。那些凤羽的羽尖,就像锋利的尖刃,若是被刺到,定是深及骨髓。
但,一片羽影散去后,青影却赫然发现,孤风不在了!
“可恶!他早就做好逃走的准备了!”她冷冷地说,“若是在被我找到,一定要杀了他……还有另外两个……”
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那个“孤风”正在枝叶间冲着生气地青影微微冷笑。
青影没有休息,走了一夜,天明时走到了一座湖边。湖边亦有一个镇子,比森林中的那个要大得多。站在镇子入口处,青影有些迷茫。
她可以在这里歇歇脚,但是接下来怎么办呢?向谁打听天狼王都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若没有目的地,她又该去哪里呢?
“喂,大姐姐,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啊?”
身后,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青影回头一看,一个怀抱着一篮子鲜花和浆果的小男孩,穿着粗布衣裳,赤着脚站在她眼前,一双紫莹莹的眸子正好奇地盯着她,嘴里两颗可爱的小尖牙微微露出嘴唇,配上一双尖尖的耳朵,显得可爱极了。
青影笑了。她俯下身摸了摸小男孩乱蓬蓬的头发,柔声说道:“姐姐肚子饿啦,可又没带钱,不知道去哪里吃饭呢。”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把篮子往她眼前一送:“给!吃这个!你吃吗?还是姐姐吃肉呢?”
青影看看篮子里红色的和紫色的浆果,笑着说道:“吃这个就行。姐姐不吃肉!可是,这应该是小弟弟你的食物吧?我吃了你吃什么呢?”
小男孩骄傲地一挺小肚子,把篮子送得更靠前了,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吃花,不吃这些果子!这些果子是摆着看的!”
青影愕然:吃花?难怪着小家伙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还以为是花香,原来自己没有分辨错,就是他的体香。
“呃,那个……”
“不在这儿吃,不在这儿吃!”小男孩用一只手抱着篮子,腾出一直小手拉起青影的手,向镇子跑去,“到我家来吃!还有好喝的水哩!”
青影心头一热。
从涅盘之后,除了打架,就是见到那些血和尸体,要么就是在幽暗的林子里走路。她还没有看见过这样天真的笑容,听见过这样纯洁的笑声,更没有被这样柔嫩的小手拉着过……不,何止现在,子她长大之后,她便从来没有碰过小孩子的手,没有体会过那双小手上带着的稚嫩与温暖。她忽然想起了死在腹中的孩子,心里隐隐作痛。
以为自己忘了,其实没有。这种伤痛,是不是要到再有另一个孩子的时候才会慢慢淡忘?
她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若是再想下去,岂不是要想到他……
穿过人流涌动的街市,小男孩带着青影拐进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的路是用大鹅卵石铺成的,中间撒满白色的细沙,虽不平整,但却干净得很。到了一座木板屋前,小男孩停下来,指着有些斑驳的门说道:“这就是我家!进去吧!”
青影有点迟疑。不管怎么说,他家大人看见她的样貌,一定会有所防备的。毕竟一头金发,很明显不是纯粹的魔族。
“我……还是不去了吧?小弟弟你让一个陌生姐姐随便进家门好吗?”
小男孩摇摇头:“没事啊!姐姐一看就是好人!不行,你必须进去!妈妈说,要帮助有困难的旅客!”
青影再次愕然。“帮助……有困难的……旅客?”她哑然失笑。
“好,我进去。”她轻轻说道。
“妈妈,妈妈!”小男孩一只脚刚踏进屋子,就大喊起来:“妈妈,有个姐姐肚子饿了,我就带她来咱们家了!”
屋子里走出一个魔族女子,打扮很朴素,平常衣饰上没有装饰,只在鬓边插了一串红艳艳的硬浆果。那女子和小男孩一样,也是紫眸尖耳,两颗尖牙微微露出唇外,看似食肉族,但偏偏以花为食。
“在哪儿?”她问着,目光落在青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