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虽然家财万贯,但是平日里的作为却是惹恼了平民百姓,因而不得人心。看来这矛盾如果制造得好的话,推翻一整个温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吃饱喝足之后,苏越也就没搭理那个一脸摊上大事的云城,跟阿言说了一声:“走,去找张毅。”抄起了桌上的猫往怀里面一塞,阿言站起来就跟上走人了。
云城在那傻了半天,也没心思听百姓们讲八卦,坐了一会儿品完了剩下的半壶酒就离开了这里。
“王爷。”阿言跟在苏越的身后,看他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往城北走去,疑惑地问道:“王爷怎么知道张毅住在哪里?”
苏越斜睨了他一眼,抓了抓墨小艾的猫脖子,道:“小艾告诉他原因。”
“哦。”小白猫的眼睛对上阿言之后,喵喵了几声就被苏越敲脑壳了。小猫暴走,捂着头冲着苏越吼道:“你打我干嘛!”
“你用喵的阿言怎么听得懂?”苏越居高临下看着她,墨小艾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怯怯地问阿言:“我刚刚是用喵的吗?”阿言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其实刚刚那几个讲八卦的人有说起张毅的事情啊,你没有听到吗?”小猫歪着脑袋看着他的模样十分可爱,但是阿言知道,接下来王爷一定会……
“连只猫都比你更懂得耳听八方,你啊你啊!”
没完没了的说教。阿言默默低下了头,王爷除了身体有所改变,话痨的本质可是一点都没有变。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城北郊外也就几里地,对于苏越和阿言这两个从小就习武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有阿言在,苏越估计会使用瞬移偷懒过去的吧。
很快的,他们就到了郊外的一座茅草屋前。要么说这个张毅的确是个有些能耐的人呢,他自己盖的房子都跟别人家不一样。南部的气候比较阴潮,所以房子的底部是架起来腾空的。这倒是让苏越有些出乎意料了。
“本王还以为不过是徒有虚名,没想到竟是个有些能耐的。”
苏越说完话之后,一转身,就看到院子门口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除了眉宇间有着落魄特有的颓废之外,看着还挺有精神气的。看来没疯。
显然这个人就是张毅,他听到了苏越的话之后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上下打量着苏越道:“你们找谁?”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苏越将猫放到了阿言的手上,朝着对方拱手说道:“敢问阁下可是张毅张先生?”
那人的脸色见他的态度比较恭敬,也就缓和下了脸色。“在下正是,不知道两位来我这里有何贵干?”说着,他就走到了自家的院子里,草屋的门口有一个晾晒干货的架子。张毅伸出手来把晒好的干海带收进了簸箕里面,端进了屋子。
片刻之后又从里面出来,拿着几条已经腌制好的咸鱼,往架子上面一挂,墨小艾的鼻尖微微耸动,看着那几条鱼的眼睛都直了。
为了避免这蠢猫做出什么丢人的举动来,苏越赶忙问道:“先生可还记得这样东西?”
说着他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张令牌来,递到了张毅的面前。张毅本无心去看,奈何在苏越的再三要求下,只好回头一瞥,却见到那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竟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腰牌上面熟悉的刻字,附在上面的铁锈和缺损的部分让这个已经人到中年的男子暗自垂泪。待他接过那个腰牌后,沉默了许久,好不容易再开口时,竟是沙哑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六年啦……他果然已经走了……我还在这里傻傻地等着,等着他回来跟我说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原本以为张毅不过是梁大人的一个谋略军师,没想到两人的感情竟也如此之深。苏越暗中叹惋。
其实苏越想的只不过是表面一些皮毛,张毅梁州府二人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年少满怀雄心壮志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不成想两人一同去赶考,只有一人中举,另外一人落榜。落榜之人无疑就是张毅。他心灰意冷远走他方,来到南部后落地扎根。他深知南部百姓的疾苦,想尽自己绵薄之力却并无实权。直到一年后遇到旧识,两人化解了矛盾,重新相结为伴,正要打算施展拳脚,梁州府却失了踪影。
张毅心中有所怀疑他被人谋害,却苦无证据。蛰伏在这荒城的郊外,旧识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昔日挚友沉冤得雪。
“本王心知张先生非池中物,所以今日特来请先生出山,为本王出谋划策,分析如今南部的形势利弊。”苏越悠悠地摇着折扇,似乎咬定了他一定会跟着走似的。
张毅思索片刻,问道:“王爷可有把握对付荒城中的官僚势力?若是王爷不想趟这趟浑水的话,还是早些离去罢。”
“看来先生是信不过本王。”苏越微微一笑,王侯气势尽显,眼中的自信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比拟的。“若只是为了搜刮百姓,坐家享福,本王又何必请命来到这穷困潦倒之地?本王与梁州府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本王的身后有皇上、有朝廷,还有靖北侯的军队撑腰,而梁州府没有。”
“……”
“先生可明白本王话里的意思?”
张毅心中落了一块大石,明了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王爷稍等,我去收拾一些东西。”
苏越挑眉,“先生虽有谋有略,但是生活却清苦了些。本王那里日用品筹备齐全,先生只管入住便是。无用的东西,不用带也可。”
张毅却摇了摇头,“不,张某有些东西用惯了,便不想再换了。还请王爷稍等片刻,张某去去就来。”说罢,他就进了屋子里面,一阵翻箱倒柜收拾东西。
反正今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算等上个把时辰也没什么问题。苏越无意一扫,就看到了阿言手中的小白猫嘴边有疑似哈喇子的液体,正抑制不住地往下滴。
苏越叹气,真是没眼看!
“丫头,别流口水了,你快摸摸你下巴,都拔丝了。”
墨小艾下意识地用爪子抹了一把嘴巴,然后眼睛仍旧盯着挂在架子上面的咸鱼。阿言劝道:“小艾姑娘,那可是咸鱼,刚腌制好的,一口下去全是盐巴。你确定你要吃吗?”
“啊?”墨小艾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目光仍旧移不开。“是这样的吗?”
这傻丫头这样就让人很无奈了。平日里是缺她的口粮了还是怎么滴?一见到鱼就走不到道了!苏越捏着她的后颈抱进自己怀里,然后各种蹂躏她的耳朵和脑袋。
“别看了,看也不是你的。你的如意囊里面不是有很多的小鱼干么?怎么不吃那里的?我最近可是都把如意囊交给你保管了,你不会又弄丢了吧?”
“哎呀不要弄了!”小猫用自己的毛爪子抵抗苏越的骚扰,只可惜效果甚微。“我才不是你,我不会把如意囊弄丢!”说着她瞪着苏越哼了一声。苏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地笑笑。
这个丫头这么记仇的吗?也就在那次坠落的山谷里面弄丢一次而已。
本来还想赔个礼道个歉哄哄这傻丫头的,没想到小猫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里面的小鱼干,都被我吃光了……”
苏越嘴巴张得大大的:“你刚刚说什么?我眼睛太瞎没听清!”
这只蠢猫就再也不说话了,把头埋在苏越的胸口死活不肯抬起来,一旁的阿言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家王爷。好可怜啊要养这么一个大吃货!
好在墨小艾的末日还没来临就被张毅给打断了,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包裹就背着走了出来。“王爷,在下已经收拾好了。”
苏越从震惊中慢慢回神,强硬地扯出一抹微笑来,说道:“请。还是老地方,州府衙门。”张毅的脚步一顿,随后迈开了略显沉重的步伐,前往那个让自己万劫不复之地。
刚走了几步,张毅回头道:“方才听这位小哥提起了姑娘,莫非前来的还有其他人?”
苏越正要说话,怀里的猫突然抬起头来,伸出爪子盖在他的嘴唇上,这个动作就是让苏越不要乱讲话。苏越拿开她的爪子向张毅解释道:“实不相瞒,本王喜欢养猫,这只便是被本王给娇宠惯了的。因着是只母猫,所以家里的丫头和护卫们都打趣叫它姑娘,让先生见笑了。”
那张毅也不是个不懂情理没见过世面之人,见苏越如此爱护这猫,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这也不过是他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随口一问的问题罢了。
荒城已经近在眼前了,张毅忽然听得苏越开口同他说道:“有一事本王须得先告知一下先生,免得先生没有准备。”
他回过头去,便见苏越一路上挂着笑容的脸庞已然是一片严肃,张毅突然觉得有些腿软,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得听下去。
“本王来到荒城的第一日,便大肆修缮州府的后院。护卫们在推墙之时,发现了被砌在墙中前任州府梁大人的尸首……”
明明就是朗朗晴空,张毅却觉得耳边有喧嚣的风声,呼啸不断。
知府府邸内,线人一路来报,知府端坐在自家的大堂内,淡然地品着茶,听到来报的消息时,猛然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王爷请出了张毅到州府?”
“回禀大人,根据属下的监视,确实如此。”
那知府拳头紧握,眉头紧锁。显然这件事带给他的冲击极大,不过等他冷静下来,捋清了思路之后,冷笑一声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大人?”那下人不明白知府大人为何会突然发笑。明明这并不是一件对大人有利的事啊!“是否需要属下动手除掉张毅此人?”
“不可!”知府连忙制止了他,“谁都知道张毅此人对荒城极为熟稔,这个时候动手杀了他岂不是摆明了引火上身吗?越王可不像是之前那么几位好对付的!”
“那大人……”
“不慌。”知府又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自己的茶杯恢复了那派怡然自得的做派。“说起来,本官也并未插手四大家族之事,更没有设计陷害那些商贾,梁州府的失踪跟本官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本官还需要慌什么吗?”
那人想了想,知府这是要把自己摘出去啊!回想之前知府的手段来,如今竟也找不到一丝丝的痕迹。“大人果真是神人!小人佩服!”
得了人家拍马屁,知府大人笑得愈发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