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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西安事变

西安事变,这个历史事件,读者一般都了解,甚至能说个子丑寅卯来。不过,民国历史上还有个小西安事变,读者就不一定清楚了。西安事变针对的是蒋介石,结果是国共第二次合作形成,中国抗日新局面打开;小西安事变针对的是汪精卫,结果是中国人民形成全所未有的团结,一致抗日。

张学良,这个曾经的不抵抗将军,因为西安事变,所有的耻辱去掉,作为一个英雄形象载入史册。可是,小西安事变的幕后策划者——杜月笙,却不曾写入历史课本,鲜有人知。

这个事,就从1939年的秋天说起吧。这日下午,杜月笙正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忙事,猛一抬头,发现徐采丞站在办公桌前。

杜月笙避祸香港后,在上海留了许多心腹干将,其中有两个最为重要的人:一个是万墨林,他是杜月笙的姑表弟,杜公馆的管家;一个是徐采丞,他本是《申报》老板史量才的干部,后来列入杜氏门下,成为恒社的中坚分子。他们两个留在上海,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代表杜月笙管着上海的大小事务。

为了许多机密事情,徐采丞经常往来于香港和上海。这次,他离开香港没几日,怎么又回了?杜月笙有些纳闷,诧异地说:“采丞,你不是刚回上海吗?怎么又回了?”

“有件紧急大事,不得不马上返回!”徐采丞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杜月笙。

杜月笙接过纸条,见纸条上写着:高决反正速向渝洽。这八个字,有些像电文。杜月笙弄不明白,捏着纸条,看着徐采丞,等他解释。徐采丞喘了口气,接过用人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开始解释。

纸条上的高,指高宗武,他早年留学日本,抗战前期进入外交领域,二十九岁便担任国民政府外交部亚洲司司长,有名的日本通。这段时间,他背叛蒋介石及其所主导的政府,作为汪精卫的代理人和日寇频频往来,想建立以汪为首的日伪政权。因为这个原因,重庆方面把他定为汉奸,下令通缉。反正,意思是他离开汪精卫,重新回到蒋介石阵营。

高宗武是汪精卫叛国降日的经纪人,突然之间,他为什么要反正,投奔重庆政府?原来,他在1939年5月31日跟随汪精卫到日本,发现汪以签订卖国亡国的《日汪密约》为条件,去换取日寇帮其建立汉奸伪政权。这个《汪伪密约》的条款,比“二十一条”更为苛刻,是赤裸裸的卖国行为。见到内容后,高宗武和同去的汪伪政权中央宣传部长陶希圣深感罪责滔天,决心脱离汪伪汉奸集团,投奔重庆政府。因为事关重大,他想通过杜月笙的帮助,平安逃出上海,又得保证重庆方面不咎既往,许他将功折罪。

原来是这么回事!明白高宗武反正的原因后,杜月笙陷入沉思。高宗武不想当汉奸,诚然值得帮助。可是,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帮他反正的意义又有多大呢?忽地,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问道:“高宗武是实质办理汪伪交涉的人,他若反正,那么,汪精卫和日本人签订的密约内容,是不是可以带出来,公之于世呢?”

徐采丞想了想,肯定地说:“只要他想,应该没问题。”

杜月笙听了,霍地站起身来,双手一拍,兴奋地说:“采丞老弟,这件事关系抗战前途,国家大局,确实值得一试。你在香港待两天,我马上乘飞机去重庆,面见蒋委员长。”

凭着一种敏锐的政治判断,杜月笙感觉到这个事件的重大意义。1939年11月5日,杜月笙自香港直飞重庆,拜见蒋委员长,请示高宗武反正事宜,看如何处理。

连杜月笙这样的江湖大佬都知道高宗武反正的重大意义,作为老政客的蒋介石就更不用说了。他当即表明态度,要杜月笙全权负责,妥善安排好相关事宜。得到这个指示,杜月笙自然高兴,马上返航。

不料,飞机在半路上遭到日寇军用飞机追击扫射。为了逃命,飞行师驾着飞机拼命盘旋攀高。当时的民航机没有空调,没有现在这样保证安全的设备,机身爬得越高,旅客越不舒服。当民航机爬到八千米的高空时,空气极度缺氧,杜月笙只觉呼吸困难,近乎窒息。后来,他实在受不了,索性闭上眼睛等死。

民航机驾驶员的技术实在高超,一番翻腾揉升,竟把日寇军机摆脱。这一飞机的人是保住了性命,可杜月笙惨了,依然喘着粗气,直不起身。下飞机的时候,他被抬下飞机,直送医院抢救。虽经治疗,杜月笙保住了性命,但从此留下了让他痛苦十二年的气喘病,严重损及他健康的病,最后夺走了他的性命。

就在去医院的路上,杜月笙秘密授意徐采丞,命他即刻回上海,办好两件事:第一,请黄溯初先生速来香港,与他当面接洽;第二,转告万墨林他们,只要高宗武说声走,便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把他和他的家眷平安无事地送到香港来。

第二天,徐采丞就动身回上海。不出十天,黄溯初如约而至。大病刚愈的杜月笙亲自把他接回住处,与其长谈。为了更好地说明事情,黄溯初亲笔写下高宗武三度赴日的种种经过,中日密约的要点等内容。然后,杜月笙带着这份报告,冒着生命危险,拖着病体再飞重庆。

这次出行比较顺利,杜月笙还带回了蒋介石给高宗武的亲笔信。有了蒋委员长的亲笔信,他更有信心办妥这件事。回港后,杜月笙马上安排心腹,带着这份亲笔信去上海,秘密交给高宗武,好让他吃了定心丸,不再生异心。接下来便是帮助高宗武、陶希圣以及他们的家属逃离狼窝,要想在日伪戒备森严的情况下办成这件事情,谈何容易!而且,为了弄到证据,高宗武决定等1939年12月31日《汪伪密约》签订后,盗出原本,献给重庆当局。所以,营救的具体日期推到第二年1月4日才进行。

后来,在杜月笙的帮助下,他们的家属也顺利逃到香港。

1940年1月21日,《汪日密约》及其原文附件的照片在报上刊出,轰动了整个世界,让欧美等西方大国放弃了对日本的美妙幻想,更让中国民众认识了日本欲灭亡中国的罪恶企图。

小西安事变从酝酿到结束历时四个多月,据资料记载,当时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也获悉了高宗武、陶希圣想反正的事情,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帮助。所以,日伪特务、重庆方面的特务、杜月笙的黑帮组织,还有我党地下工作者等力量围绕着高陶反正事件,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好莱坞大戏。

得知杜月笙是小西安事变的幕后推手时,汪精卫咬牙切齿地说:“杜月笙,我和你有什么难过?你竟然这样对付我!给我除掉他!”随即,他命令日伪76号特务机关头子李士群专程赶到广州指挥,派遣杀手,潜到香港行刺。幸亏杜月笙早有防范,杀手不能得逞,只得放弃。

鉴于杜月笙在高陶反正事件中的积极表现,蒋介石决定重用他,因为这个时候他正需要一个能够统一上海各方面力量的人物。上海沦陷后,国民党派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吴开先潜入上海,处理敌后工作。但因国民党在上海的派系众多,又加之上海帮会林立,他根本领导不了,无法开展工作,只得放弃。了解情况后,杜月笙向重庆当局建议成立一个总览子机构,全面负责上海的敌后抗日工作。

蒋介石接受了这个建议,决定成立以杜月笙为主任、吴开先为书记长的上海敌后统一工作委员会,统一指导上海的国民党、三青团、军统、中统等势力及帮会组织。

上海敌后统一工作委员会在杜月笙的领导下,做了许多有积极意义的工作。其中意义最大的,是竭力劝导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知识分子、专业技术人员逃离上海,不做日寇帮凶。愿意走的,他们一律妥善安排,把这些人偷偷接至香港,再送到后方,充实抗战力量。不愿走的,他们给予一定钱物,让其生活有着落,不与日伪合作。

后来,吴开先回忆,说汪伪时期上海金融界的有头有脸人物,没有一个敢参加日伪金融组织,这应归功于两个人:一个是孔部长(孔祥熙),一个是杜先生(杜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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