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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小年一过,过年的节奏一天天加快了,经过一阵疯狂采购,李家过年的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

腊月二十四,李爸李妈把家里除了床和衣柜以外的东西都抬出来了,用竹竿绑着扫帚把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李奶奶拿布子把家里所有的家具擦的光亮,李乐也分到了洗杯子的活,把家里的茶壶、茶杯、酒壶、酒杯都得好好洗一遍。

忙活了一天,屋子里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家具也重新摆放好了,正屋的正中间挂上了李爸从城里带回来的装饰画,长条几上放上了电视,小茶几上还摆上了漂亮的花瓶,里面插上了布做的桃花。东屋里放上了李妈新买的衣帽架,西屋放上了李乐的新书桌和李奶奶的躺椅,屋子一下跟变了样一样,明亮又美观,一家人看着家里布置一新,日子过的越来越有盼头了。

收拾完了家,李奶奶看中午大家都凑合吃了点汤面,晚上得弄点好吃的。把猪肉切成丝,配着切好的青椒丝炒了个青椒肉丝;清炒了个蘑菇;还炒了个葱花鸡蛋,烙了一张大饼子,熬了一锅小米粥,一家人美滋滋的吃了一顿。

腊月二十五,李奶奶杀了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切了几大块五花肉,加上猪蹄、猪肝一起放到大铁锅里,配上卤料,用大火炖煮了一上午,弄了一锅香喷喷的卤肉,鸡要留着待客用,但肉出锅就可以吃了,李爸一个人就吃掉了一个大猪蹄,李乐和妈妈一起啃了另一个猪蹄,李奶奶不爱吃猪蹄,吃了些猪肝。刚出锅的卤猪蹄真是太好吃了,李乐啃的满嘴是油。裴大妮来找李乐玩,眼馋的不得了。裴大妮家今年虽然杀了猪,但是她家是三个儿子和老人住在一起,家里的事都是她爷爷奶奶说了算。裴大妮她爸是老二,老大家两个儿子,一个比裴大妮大一岁,一个比裴大妮小一岁;老三家一个儿子,今年快两岁了;只有裴大妮家没儿子,老太太只喜欢孙子,裴大妮妈妈没给老太太生孙子,老太太就不待见她,加上裴大妮她爸老实不会哄老人开心,裴大妮在家更是不得宠。今天她家也卤肉了,哥哥弟弟分到的都是大块的肉,就裴大妮分到了一小块,没两口就吃完了,也不敢找奶奶再要就出来找李乐玩了。

李奶奶给裴大妮挑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放到碗里给裴大妮吃,裴大妮也不嫌烫,一下子就咬了一大口,还嘟囔说:“李奶奶,你卤的真香,比我家的好吃多了!”李妈看着裴大妮大口的吃肉,有些心疼,想想村里好几家没生儿子的媳妇,就数自己过的最好了,还是自己命好,有个好婆婆,不过要能生个儿子就更好了。

腊月二十六,李奶奶和李妈把腌好的排骨、酥肉、鱼块都放到油锅里炸成熟的,还做炸了素丸子、莲菜、红薯、花生等。等过年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就可以做蒸碗了,这用李乐家乡的话叫“过油”,不过因为很费油,比较节省的家庭是不过油的,李乐家今年手里宽裕,李奶奶也不是那吝啬的人,当然要好好过个年了。

刚出锅的炸货特别香,李乐最爱吃的吃炸素丸子,用白萝卜丝和红萝卜丝拌着面做的,用油一炸,焦香焦香的,李乐一会儿就吃了十几个了,李奶奶一看李乐吃了那么多,怕积食了不敢让吃了,赶着她出去跑着玩。李乐趁李奶奶不备,一手抓了一把迅速跑出去了,出去找到裴大妮,把素丸子分着吃了。

腊月二十七、二十八,李奶奶和李妈蒸了好几锅馒头,有实心大馒头、枣糕、花卷、豆包好几种,装了满满两大筐,一直要吃到正月十五的,过年的中间是不蒸馒头的。

腊月二十九,李爸给李乐姥姥和几个姑姑家都送了些馒头和炸货,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大包爆米花还有两条鱼和一袋苹果。过完元旦的时候,李树庄也来了个爆玉米花的,李乐也想吃呢,李奶奶看她上火上的嘴唇一直干红干红的就没去爆。虽然奶奶没给爆,但爆玉米花那个老头来的时候,李乐也跑去了。只见爆花人手摇一个像炮弹似的黑乎乎的铁东西,放在用破铁皮做的炉子上用火烤着,边上放着一个前半部分铁皮后半部分铁网的大笼子,这是盛爆好的玉米花用的老头用缸子量好玉米装进炮弹样的家什里,拧紧盖子,然后就开始不停的摇动那黑家伙,估计七八分钟的时候,老头让黑家伙盖子处离开炉火,调转黑家伙,让它的盖子处对准那个大笼子铁皮部分的空缺处,然后用铁筒套在盖子那里伸出来的犄角上,用脚蹬着那个地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股白雾笼罩半边天,一阵香气弥漫空中,一炮玉米花爆好了。小孩们就忽地一下围上去也不管是谁爆的,一人先抓一把再说。也有爆米花的,不如玉米花那么香,但是放了糖,甜甜脆脆的也挺好吃。李乐和一群小孩在爆玉米花那待了一上午,回去的时候每个人的口袋都是满满的,肚子差不多也吃饱了。

一下吃多了爆米花的后果就是李乐的嗓子疼的说不出来话了,把李奶奶气的不行,逼着喝了几天的冲鸡蛋,是拿白开水直接冲的生鸡蛋,有点腥,不过挺管用的。李乐印象小时候一般生病了都不怎么吃药的,用各种偏方治好的,不像后来的小孩只要一生病就去医院,把抗生素当饭吃。

腊月三十,吃了早饭,李爸带着李乐去上坟,要过年了,给去世的亲人们也带点好吃的,烧点纸钱好过年。李家的坟地在自己家的地里,村里大部分人的坟地都在自己家的地里,土地对于农民来说不仅是生存的手段更是农民的根,要是没有地,说难听点连祖坟都不知道要弄到哪里,所以在后来的占地中好些老年人对这个十分抗拒。

李爸把供品摆好,点上鞭炮提着绕着坟地转了一圈,然后把纸钱点燃,坟地里有老爷爷、老奶奶和爷爷的坟,李爸眼红红的在爷爷的坟前烧着纸钱,低声说着家里的情况,让爷爷安心之类的话。李乐挨着给老爷爷、老奶奶、爷爷都烧钱磕头、拜年。李爸点上烟,往坟地上摆了几根,自己也抽了根,和李乐一起看着纸钱慢慢烧完。每次去上坟,李乐都能感到那种怀念亲人的伤感,这跟后来改火葬后面对着骨灰盒完全不同,上坟的时候你知道你思念的亲人就躺在地下,甚至能感觉你的亲人在地下听你说话,你能把你的思念都盛放到这片坟地里。

回了家,李奶奶和李妈正在剁饺子馅,猪肉大葱的馅,李奶奶先把肉切成小丁,然后加上葱姜蒜一起垛。剁饺子馅要拿两个大刀一起垛,垛到肉和葱姜蒜混成一团肉泥,然后再在锅里放上油,等把油烧热了往剁好的饺子馅上一泼,加上调料,再用筷子搅拌好,饺子馅就做好了。三十中午不吃饺子,李奶奶炖了大锅的烩菜,大白菜、豆腐、粉条和大骨头肉汤一起炖的,热乎乎的一人吃了一碗。下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先是包饺子,李奶奶擀皮,李妈包饺子,虽然李乐也会包而且包的还不错,可是现在谁也不相信她这么个小孩会包饺子,李爸压根就不会,早出去串门了。李妈给了李乐一小盒烟花,打发她出门玩去了。

裴大妮正和几个男孩一起放炮呢,炮都是家里人放炮剩下的散炮,从家里拿根烧着的香把炮捻一点赶紧扔出去,“啪”一声响,一群小孩就呜呼呜呼乐了,有胆大的把炮捻子点着后迅速往个玻璃瓶一装然后使劲一扔,炮要是有劲的话,瓶子会在空中炸开,不过这种不光需要胆子大,放炮技术还得特别好;李乐一过来,几个男孩就盯着她手里的烟花了,烟花可是稀罕物,大部分家里都不会花这个钱哄孩子开心的。

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李乐,一个看着比较精明的男孩说:“乐乐,你把烟花拿过来我放给你看吧,你看哥哥有大玻璃球,可漂亮了!”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龙眼大小的玻璃球,对着乐乐说。

李乐嘴一撇,指着那个男孩说:“王小海,我要跟二哥说,你不叫我姑姑,哼!”臭小子,我问你爸叫二哥,你还敢当我哥哥,虽然咱年纪小,谁叫咱辈分高呢!几个孩子都指着王小海笑起来,王小海挠了挠头,也不闹,张口就是:“小姑姑!”一群人更是乐呵的不行,李乐也憋不住笑起来了,把烟花递给他。王小海高兴接过来,点着炮捻往地上一扔,小蝴蝶在地上转了两圈,兹的一下冒出银色的烟花,烟花溅起来老高,看上去漂亮极了,一群小孩眼睛也不眨的盯着看,一盒烟花很快就放完了。

等李乐玩够了跑回家的时候,李奶奶已经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红烧肉、炸鱼块、青椒炒肉、腐竹烧菠菜、凉拌藕片、鸡蛋豆腐汤,还有饺子一大盘,满满摆了一桌,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着年夜饭,看赵忠祥和倪萍主持的春节晚会,李奶奶他们被电视里的节目逗得哈哈直乐,李乐看着有些熟悉的明星现在土的掉渣的造型,还有那雷人的舞蹈,笑的腮帮子疼。

大年初一早上,早早的一家人就起床了,李爸在院门口放了一大挂鞭,李奶奶煮了饺子大家一吃,李爸李妈带着李乐就去村里串门拜年了,李奶奶则留在家里招待来拜年的人。一家家转下来,李乐的口袋里装满了瓜子、花生和糖果,还有几个大周婶给的酒心巧克力。在村里串门拜完年,一家人就和村里人一起去山上的庙里烧香去。

刘庄大队最边上有个山,是三座山连在一起的,山不高,海拔也就几百米,山上建的有庙,每年大年初一,周围村里的人都要去庙里烧香,祈求来年一年能风调雨顺、万事如意。李爸和村里的男的一起走在前面,李奶奶和李妈带着李乐和一群媳妇孩子一起走在后面。大人们边走边聊天,小孩们跑来跑去,比着口袋里的零食。

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山跟前了,李乐仰头看看山上,庙在高高的山顶上,山上有踩出来的路,大家沿着山路往上走,年轻的大步走的飞快,年纪大的走走歇歇,李乐年纪小走不快,李奶奶年纪大了走一会儿就得歇歇,李妈陪着这一老一小慢慢往上走,爬了一两个小时,终于爬到山上了。庙分前后庙,供的神仙比较多,李乐只认识弥勒佛,庙里还住着两个和尚,李奶奶摇了个签,拿去让和尚给解了解,李乐听那和尚的意思,应该是一支好签,李奶奶高兴的捐了五块钱的香油钱。庙是在第一座山上,大点的小孩和年轻人烧了香,还会接着爬第二座山,甚至有些体力好的能把三座山爬一遍。第一座和第二座山中间有条小溪,里面的水特别清澈,第二座山上还有个深深的山洞,据说是狼洞,能通到几里外的另一个山上。上辈子李乐八九岁的时候经常和一群小孩一起上山上玩,春天时候去摘刺梅花、抽茅草芽,夏天的时候去小溪里捉鱼、摸螃蟹,秋天去摘酸枣、采菊花。大人们也都随着孩子们到处跑着玩,不会担心跑丢什么的。

烧了香,回到家就中午了,吃了午饭,下午就是玩乐的时间了:打牌、看电视、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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