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这死小子!”
骆梦用力跺了下脚,猛转身冲了出去。
陆姝云冲赵特助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跟着,以免妈出什么事。
赵特助抱着小少爷离开了。
房门关上,屋子里,男女静默相望。
陆姝云淡淡笑着,脸上温婉的面具也逐渐支离破碎,取代的是苦涩到扭曲的笑。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慢慢重复着宁御城的话:“亲手为她建一个家,是么?她果然是怀孕了,对不对!”
若不是那个贱人怀孕,向来家庭观念并不重的宁御城不会说出这种话。
男人轻哼一声笑,双臂淡漠环胸:“人一走,就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
陆姝云盯着男人决绝冰凉的视线,索性破罐子破摔:“呵,那么多年跟你在一起,我也没必要再隐藏什么。”
宁御城淡然扬起下颌,沉墨眼底映着女人低笑的脸,“慕暖那个替罪羊已经被遣送出安城,下一个就是你。”
陆姝云哼了声:“你倒是挺关系我的人际关系的”
她踏着高跟鞋,徐徐靠近:“怎么办呢,你有儿子、私藏了个女人,还一直骗着苏南枝,真是犯了女人心里最忌讳的三处。你想她会怎么原谅你呢?”
言语故意挑衅他的底线,她相信宁御城心里清楚,就算以后他还能跟苏南枝和好,温信子和宁郁然永远是拖累。
男人不温不火的视线盯着她。
“据我调查所知,苏南枝昨天不是去孕检吧,而是去了手术室?那可是你们的孩子,她要流产吗?”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放任她一个人真的好吗?”
对上她得意的视线,宁御城却显得处变不惊,甚至就像没听见一般:“说完了么?”
即便心里波动难平,面上依旧处变不惊。
陆姝云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微攥了下拳,咬着唇瓣靠近:“御城,我大可以告诉你,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她会比你我想象得更出色。宁太太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她满意地望着男人略有变化的神色,转身傲然离去。
男人微变的脸色也是转瞬即过,随手拿起床头的书,漫不经心翻着。不过一会,赵特助推门而入:“陆小姐走了?”
宁御城颔首,薄唇微抿:“晚上让薄靳深来一趟。”
“薄先生吗?”赵特助微微愣,“那要让薄总把苏小姐也带来吗?”
男人淡淡合上书:“不必。”
她那身子骨受不得折腾,而且,他也没想好怎样面对她。
午后又是一觉醒来。男人刚睁开晦涩的眼,便听病房处传来脚步声。
似是刻意放低,细微的开门声,气息迫近。
宁御城掀开被子下床,后背轻贴墙角,俊容警惕,蓄势待发。
他生病的事虽然不曾传播出去,但不代表某些不法分子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趁他之危……
那身影一出现,他迅速闪过去,双臂从后死死扣住那人的脖颈,将他紧贴胸膛,嗓音低沉:“什么人?”
不过,话音刚落下,他便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宁先生……”
是女人的声音。
他忙松开她,皱眉认出了面前的女孩:“陆云?”
“是我啊,宁先生。”陆云无奈耸肩一笑。
男人后退一步,眸露意外:“抱歉,有没有伤到你?”
“不碍事。”陆云微笑摆摆手,不但不生气,反而心跳更加剧烈,这还是第一次跟宁御城靠得那么近。
男人气息雄壮将她包裹住的时候,她似乎还不小心吻到了他的手臂……
对上她微羞涩的眼神,宁御城眸色深了深,返身回床上:“你是来看我的?”
“嗯,本来想跟二姐一起来的,她说她上午来见过你了,我就自己来了。”陆云从背包里拿了一袋水果放到桌上,模样温柔乖巧,“路上临时买的,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都买了。”
“谢谢。”
男人平淡颔首,将书在膝盖上摊开,“最近有去看望苏南枝吗?”
陆云眼珠转了转,别有深意地一笑:“听说南枝姐怀孕了,我准备晚上去恭喜她。”
宁御城沉淡“嗯”了声,嗓音清冷:“正好,晚上薄靳深来我这,我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家,有你陪着我放心。”
“宁先生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男人点着头,心里暗揣想法。总觉再见陆云,她跟从前充满清澈的目光相比,少了些什么。
陆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问:“您不打算去看苏小姐吗?”
“你觉得我该去么?”宁御城轻然从书中抬头,眸光温浅地望她。
“我……”被男人视线触中,她脸颊瞬间红透了,忙别过脑袋,“我怎么好掺合你们之间的事?”
男人抿唇低笑,继续看书:“会去看的。”
“那就好。”陆云低头别了下发丝,嗅到空气里淡淡尴尬味道,自觉收包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宁先生,顺道去楼下给南枝姐买点补品。”
“有劳了。”宁御城淡抿着唇瓣,望向守在一边的赵特助,“送陆云下去。”
“宁先生,保重身体。”
十分钟后,赵特助开门回来时,见宁御城脸色稍显凝重地坐在床头。
“宁总身体不舒服吗?”赵特助忙问道。
男人沉思了许久,才稍显犹豫地从唇瓣间迸出字句:“你去查一下陆云。”
赵特助愣了下:“陆……陆小姐吗?”
“嗯。”他颔首。虽说陆云在他面前的表现保持得很稳定,但他心里就是有说不上的担忧。
也许是有了孩子以后警惕更深了几分,但慎重一些总是好的。
赵特助望向男人沉重的脸色,只觉得后背拔凉拔凉。
怎么说,陆小姐都是苏小姐最好的朋友,难道她也……
宁御城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没想到养病间隙还要提防小人,疲倦地揉着眉角:“薄靳深什么时候到?”
“噢,刚才问过了,薄先生说大概七点到。”
男人眉头深蹙,手指捏紧书边纸张:“能在那之前查清楚么?”
“我尽量……您实在不放心,我派人守在苏南枝公寓楼下。”
男人轻扬了扬眉梢:“不用打草惊蛇,我只是担心陆云被陆姝云带坏,但应该坏不到我想的那样。”
“嗯,知道了。”赵特助明白他的意思,“那我立刻着手去查。”赵特助对他用力鞠了一躬,转身开门离去。
傍晚,夕阳爬上天边。
薄靳深走到门前,俯下身子,轻敲了敲苏南枝的房门:“那我出去了。”
“哗啦”一下门打开。
苏南枝站在他面前,乌黑凌乱如海藻的长发披在肩上,她眸光漉漉地看着他:“你去哪?”
薄靳深一下心就软了,摸摸她的发丝:“舍不得我走?”
她抚了抚肚子:“今天林医生也不在,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
“放心吧,刚才赵特助给我来电话了,说等下你的好朋友陆云会来陪你。”薄靳深温声道。
“真的吗?”苏南枝眼神一下亮了起来,“陆云要来?”
“嗯,我尽量早点回来。”薄靳深点头,想了想,又补一句,“不许吃辣,不许喝酒。”
苏南枝勾起唇角:“那你不要跟他说我的事,一点都不要,我要让他着急。”
“知道了。”男人宠溺点头,都依她。
把药都备上,再三叮嘱她要按时吃药后,薄靳深便放心地开门离去。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苏南枝空落落一人,不过听说陆云很快要来,她兴奋地拿手机点外卖,准备今晚请陆云好好吃一顿。
她在家里忙活了一大圈,摆上漂亮的红色桌布,两杯高脚杯摆在桌子两边。
这套高脚杯本是她一直珍藏着,准备拿出来好好享受,只是搬到这里来后又因为她怀孕了,薄靳深把酒杯藏了起来,防止她嘴馋尝酒。
不过这屋子就这么大,她一下就找到了。喜滋滋倒上两杯酒,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撑下颌高兴地等着。
墙上时钟转了晚上8点半,天色也全然漆黑了下来,陆云还没来,苏南枝靠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
夜色深黑,一片寂静中,房门口突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猛地起身。大晚上的,后背骤然毛骨悚然。
“谁、谁啊?”她轻步走到玄关,微抖的手轻搭上门把,“是陆云吗?”
这处公寓虽说安全,但听说最近警方正在追缉一位杀人逃犯,就伏击在这附近。
想到这,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苏南枝脸色更白,徐徐吐了口气。
门口没有声音,但刚才她听到的脚步声是真切的。
这个人,现在就站在门口。
不是陆云,肯定不是她,她不会不说话吓她的。
“你不回答我就报警了。”苏南枝咬了下唇瓣,脸色煞白。
“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女人伴着轻冷的笑音响起。
她身形一僵,皱着纤细的眉:陆姝云?她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她警惕地不开门,低声问。
“来看看你啊,你不如先开门,我们慢慢聊?”女人嗓音勾起媚然的末梢。
苏南枝手指僵握住掌心,深吸一口气,自不会引狼入室:“时间太晚了陆小姐,我要休息了,请回吧。”
她伸手把锁摁上了,就准备转身回房不再理睬她。
“南枝姐,是我,我也在。”突然陆云轻快的嗓音自门外响起时,一下子打破了她的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