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颔首,长指掠过她眼角淡淡地乌青,心疼哑声道,“辛苦了,你也去休息吧。”
苏南枝刚抱着孩子转身,突然身侧的阿妈动了下身子,手臂伸过来,用力扯了下郁然的胳膊。
“孩子是我们信子的。”阿妈瞪她眼,轻嗤了声。她把郁然宝贝似的拢入怀里,转过身走进病房。
苏南枝动作微僵,无奈地轻叹口气,“好像不大喜欢我呢。”
男人淡步上前,脱外套拢着她单薄的身子,轻声开口:“抱歉,她视信子如己出,难免有偏见。”
苏南枝扬起下颌笑着摇摇头,脑袋轻轻搭在男人肩头,闭上眼。
男人轻揉她的脑袋,温淡注视她布着阴影的脸颊:“累了的话,我陪你进去睡。”
她摇了摇头,“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经历了那么多,她再也不想当他身后的女人,她要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携手对付眼前的难题。
方才送来医院,医生检查一番后,是心瓣膜症状,本来通过靳南的医治得到恢复抑制,但因为接到郁然失踪的消息,创伤更甚,突破原来用药物勉强压下去的底线。
再之发现时间太晚超过十二小时,现在要想挽回,成功率只有六成。
苏南枝明白,现在宁御城的心也是吊着,面对他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的女人随时会撒手人寰的危险。所以她此刻更不能下战场,不管是悲是喜,她都要陪着他。
扬起清丽的眉眼,黑眸底映着男人阴沉糟糕的脸颊,他下颚角弧度冷硬,伴着抿唇的力度动了动。此刻除了握紧他的手,她什么都不敢做,怕触痛他本就濒临崩溃的心思。
二十分钟后,靳南如约而至,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喘粗气看向宁御城:“怎么样了啊?”
宁御城情绪恍惚了下,迟钝地转过眉眼。
苏南枝忙接话:“在手术呢,但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超过12小时……”
“怎么弄成这样。”靳南是对温信子身体状况最了解的人,一听情况,眉宇浓郁蹙起来,想必定是危险极了。
手术室房门开了,护士戴着口罩,满面急迫地出现,走上前来,“靳医生你终于来了啊,快进来吧……”
“那我先进去了。”靳南对苏南枝点点头,指了下站在一旁、脸色阴郁如冰的男人,“你照顾着点他,他之前的高烧还没好全。”
“我知道,你放心去吧。”苏南枝颔首,目送他进去,转身看向独自站在墙角里的男人,长指紧攥成拳,一直死死扣在裤缝。
他下意识地掏出烟,送到唇瓣处,淡敛着哀沉眉目去点烟。
苏南枝脸色一凛,忙去夺他的烟。男人攥着烟的力道很轻,她一拿就拿走了。
他没动,沉淡的叹从嗓音里透出来,僵滞地抬着打火机。
苏南枝耐下性子,静淡地对他轻轻劝,“你现在不能抽。”
“如果实在难受得不行,就抱抱我吧。”她对男人张开双臂。
宁御城此刻脸色很糟糕,满脸是被疲倦、烦躁和急迫压着的乌色。
他淡淡“嗯”了声,俯身抱住她柔软的身躯,下颌搁在她的肩膀,吹出一声闷哼。
疲倦的眼眸深拢着,深邃眼窝透着倦意,薄唇轻动,“沉不沉?”
她忙摇头,嗓音乖柔,“不沉的。”
承着男人厚重的躯体,纤细身子的确是有点吃力。
但她愿意受着,这层难关,只有她陪他过啊。
男人淡淡喟叹了声,嗓音喑哑得令人心疼。
这场手术持续到天明,苏南枝就这样僵持着这个姿势度过了一整晚,难以想象她孱弱身子竟能坚持那么久。
男人眨了下迷蒙泛红的眼,直起身子看她,一不小心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嗅闻着她身上的气味,总让他觉得安心舒适,不知不觉就合上双眼。
苏南枝揉了下眼睛,困得呵欠。刚直起身子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整个肩膀和后脊背都麻木了。
好在男人把她接住,苏南枝叹了声,拂开男人的手:“快进去看看吧,我去看看郁然。”
“你去休息吧,一晚上没睡了。”男人修长的指拂过她前额发丝,淡哑声道,“等会我让赵特助带点佣人熬的鸡汤饭,你吃点。”
“嗯。”她打了个呵欠,慵懒地点头转身,正巧碰到从郁然病房里出来的阿妈。
苏南枝淡淡抿唇,对她点了点头,阿妈却没什么好态度,摆着冰冷脸不看她。
“信子呢?信子还好吧?”阿妈见灯灭了,医生推门出来,急急忙忙走过去,
靳南为首走出来,淡叹摘下口罩,难掩凝重疲倦神色。
宁御城阔步而去,浓眉淡蹙:“怎么样?”
“命是留下了,只是,今后只能呆在医院了。”靳南揣着白大褂,视线飘忽看他。
“什么……”阿妈脸色惨白了下,双腿发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扑到宁御城的身边,泛着哭腔大吼,还用力锤着他的胸口:“你不是答应过我好好照顾信子吗?!为什么!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那个女朋友害得!”
“阿姨您先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靳南连忙过去,阻止她不断击打宁御城的手,转头对几个小医生喝到,“还不快过来,把阿姨扶出去冷静一下。”
走廊里顿时安静了许多,宁御城沉戾闭了闭眼睛,后背“嘭”一声靠在墙面,垂敛着下颌。
脸色没落在阴影里,勾勒着苦涩的唇角。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受刺激?”靳南揣兜一边指挥护士,一边皱眉看向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伴着淡淡嘶声:“郁然离家出走,她没找到,也没给我打电话,自己急得昏厥过去了。”
靳南若有所思地颔首:“真够糟糕的。那小子怎么突然不听话了?他不是向来很乖巧的么?”
男人掐了下眉心,“我不清楚,来的时候没跟郁然说话,怕我出口伤到他。”
毕竟不是亲生父亲,话语尺度该到什么地方、能让孩子不受伤也能吸取教训,他不清楚怎么做。
“罢了,你别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靳医生悉心安慰,把他领到自己的办公室,一间整洁的卧室,按开灯,“估摸着信子要两三天醒,你就睡我屋吧。”
宁御城却是倦得厉害,加之病没好干净,眼皮沉得浓郁。
“你不睡?”
靳南深吸了口气,一副无奈状:“某丫头把实验室器皿砸了,我得去找厂商再批发几件。”
宁御城枕上他的床,唇角疲淡:“被人小丫头玩得死死。”
“你不也一样。跟那女人和好费不少功夫吧。”靳南垂首关了灯,低淡一笑,“走了,照顾好身体。”
靳南走出去,见苏南枝正关了房门走出,不由自主好奇:“熬一晚上了,不休息吗?”
“郁然刚做噩梦,我陪了会,刚睡着。”苏南枝低声道,累是累,倒不怎么困。
“御城在我办公室里睡着。”靳南从口袋里勾了钥匙给她。
苏南枝“哦”一声接过,往里屋走。
“弄的时候别把我床搞脏了。”
靳南痞笑的声音响起,苏南枝“哗”一下拉开房门躲进去,心跳好快。
这个靳医生,平时人模人样的,说起话口气跟宁御城似的,真是一对好兄弟。
她丢了钥匙走进屋子里,脱了外套,看男人躺在漆黑屋子里呼吸均匀,以为他睡着了,微笑在他身边坐下。
看他这一身西服没换就睡下,现在天凉,再从热乎被子里起床肯定着凉。想着,她倾下身子,去解男人的西服纽扣,有点吃力。
男人翻了个身子过去,她便不屈不挠地爬到他身边,帮他脱衣服。
好不容易把每颗扣子解开了,她喘了口气,一抬头却正好对上男人深幽狂热的双眸,慵懒薄唇:
“干什么?”
像是挑衅和戏谑的口气,她脸颊轻红,嗓音细细:“我看你穿得太厚睡觉,起床会着凉的。”
男人低笑了声,扯过她的腕,倾身压在床板上,手臂撑着她身躯两侧,唇角勾得邪:“想扒光我还那么多理由。”
被男人团团炙热的气息笼罩着,苏南枝逃脱不开,用力锤了下他的胸膛,嗔他眼,千娇百媚又不乏小女人的羞涩:“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男人眯着眼眸,开始解衣扣,男式衬衫杂着女人的衣裤扔到一边,赤诚相拥。
苏南枝躺在他臂弯里,男人从衣柜取了床新被子,还没拆封的,大半部分都给她盖,生怕让她着凉了。
“你让我把衣服穿上不就不凉了么。”她撅嘴嘟囔了声。
男人霸道不从,非要跟她肌肤相贴一起睡。
等他很快睡着,苏南枝爬起身,摸摸他大半部分露在外的冰凉脊背,拢上被子给他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