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麓麓你多吃点,瘦成这样,你爸爸把你饿坏了吧。”
女人那种尖锐的嗓音令清舞心生厌烦。
她就站在走廊的位置,垂眸俯视着楼下的一切,手心逐渐开始冒汗。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陌生女人端着一盅香喷喷的汤从厨房走出来,穿着她的拖鞋,围着妈妈的围裙,笑得如花儿一样。
爸爸坐在沙发上对她报以宠溺疼爱的笑容,甚至是很少对清舞露出的表情。
旁边似乎还坐了个小男孩,从背影看起来还挺熟悉。
那女人婀娜走过去,低头吻了下小男孩的额头,又吻了吻爸爸的脸。
看到这一幕时,清舞心里抽痛了下,但很快如水里的潋波一样慢慢散开。
年仅十二岁的她,没有哭闹,没有太多悲伤,眼泪流干了,心也痛得麻木。
她整个人冷静得可怕,慢慢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从床底下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摊开,拉开衣柜开始收拾东西。
把自己的衣服,妈妈的衣服,还有妈妈的照片等等全部装了进去。
这个家已经容不下她和妈妈了。
她一边收拾,一边颤抖着唇瓣说,妈妈,你等着,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我永远都跟妈妈在一起。
收好了行李,她起身拉着行李,刚打开门,门口站着那个小男孩令她呼吸一紧。
他同样也惊住了,手足无措地盯着她,满面愕然。
许久,清舞才艰难地从唇瓣里挤出他的名字,“路麓。”
路麓咬唇凝视着她,眸中满是不敢置信,“清舞…….你竟然是卢局长的女儿?”
清舞眼里的怔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什么都明白了。路麓是那女人带来的孩子,现在,已经堂而皇之地要入住她的家了。
挺嘲讽的,在学校里她跟路麓关系最好,是唯一会照顾她感受的朋友,此刻,却以这样的身份,站在这里。
她无法再忍受彼此这样压抑的环境,咬牙,拎着箱子转身绕过他身侧,缓缓往楼下走。
她收拾出来两个箱子,拎下楼时很费劲,瘦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站不稳。
爸爸和那女人在客厅,一路发愣地注视着她走下来,却谁都没开口。
清舞没看他们,自顾自地走到玄关,细喘一声,蹲下身开始穿鞋。
直到她准备推门出去,都没再听见爸爸的声音,甚至连一丁点的挽留都没有。
她鼻尖不争气地酸了下,这个她住过十二年的地方,她喊了十二年的爸爸,终究敌不过一个新欢的分量。
她推门出去的时候,听见路麓从楼上跑下来,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然后,爸爸将他拉住了,关门前听见爸爸说,小麓,咱不出去了,外面凉。
几个字,给了她彻底的最后一击。
洛城的夜晚冷得出奇,轰轰的雷声没持续多久,就开始飘起鹅毛毛雨。
她踩在湿润的水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呼吸和身体抖得厉害。
拖着两个大箱子,她全部的家当,能去哪,该去哪,她漫无目的,像在雨帘里漂泊的一朵花,毫无方向。
清舞绕过一个拐角时,突然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
不是一个,听沉重和厚度感,是男人。
她心里顿时提吊起来,爸爸之前从不让她在洛城的晚上出来随便行走,因为这里算是个治安并不良好的地方,尤其到了晚上,危险处处潜伏。
她脚步快,身后那两人脚步更快。她拼了命往前跑着,拎着的两个累赘打乱了她的步伐和速度。
拐到一间巷子口时,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她拖拽了进去。
“啊!!”
清舞顿然失声尖叫起来,整个人被狠狠摔在地上,满身是泥水。
两个男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和模样,但仍能嗅到一股不详的气息。
他们抓住她的胳膊,掐着她的脸左右瞧视了几眼。清舞从他们的举动判断出,他们并没有要对她施暴或做什么过激的举动,抓住她的模样,更像是在欣赏着一件物品,
一只男人的手上有大麻味,捏着她的下巴仔细地左右晃了晃,满意一笑,“难得的美人胚子,这要是长大了绝对不得了。”
“给她戴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头上多了一顶黑色面罩,剥夺了所有视线。
——
清舞再醒来,是被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的。她被剥干净躺在床上,有几个陌生女人,拿着精油一样的东西在她身上涂涂抹抹。
她惊呼一声,猛然从床上起来。
温软的房间馨香四溢,给她抹油的欧珀穿着暴露,眼底透着风月女人独有的媚。
相比之下,她就像一只砧板上的白兔,任人宰割。
这是哪里?
她害怕得起身冲出去,又被人狠狠揪回来,压在床上,几个女人看起来瘦弱,力气却真的不小,直接桎梏着她。
抹油,上妆,再胡乱套上一件抹胸的衣服。
她挣扎无果之下,有人推门进来,带进一股非常浓郁的香水味满脸风尘气息的女人,十指丹蔻,抓住她脖子仔细打量一番,略略松笑,“嗯,花的钱值了,果然是上等货色。”
“你是谁。”
她狠狠瞪着那女人,眼底满是警惕。
女人笑了下,冰凉手指滑到她下巴,高傲抬起来,“小姑娘,今年几岁了?”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她不安地试探,快将唇上抹的口红给咬掉。
“倔倔的样子,也有不少金主喜欢。”那女人冷笑一声松开她,好像心情很不错,吩咐着旁边候着的一排女子,
“五分钟把她送过来吧,今晚顾爷在呢,口味不是一般地挑剔,老娘静心喂养的姑娘,一个个都看不上,只能靠她碰碰运气了。”
她声音逐渐消失,那几个女人将清舞连拖带拽推搡出了门。
门口一扇全身镜,她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满脸红润如花,发髻盘得优雅乖巧,垂下整齐的齐刘海,衬得整张脸可爱稚嫩,闪烁的黑眸如闪着星光,一抹娇怯惹人怜爱。
她害怕这样陌生的自己,拼命挣扎反抗着,导致到了门口她还没能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女人狠狠掐了下她的皮肤,低斥,“闭嘴,顾爷在里面挑姑娘呢,岂容你大呼小叫的?!”
清舞怔了下,这个被两次提及的“顾爷”,听起来像个了不起的人物,是谁呢?
包厢房门被推开,刺鼻酒味铺天盖地而来。屋子里一片吵吵嚷嚷,糜乱混杂,女人几乎一丝不挂地趴在男人身上,裹着带药的酒互相交杯。
刚刚开门前,清舞的眼睛被蒙住了。她看不见里面的场景,只是任由牵引,站上了一个台子。
然后,就听见刚才那女人的声音响起,牵着她的手,“各位爷过来看一下,咱进的新货。”
清舞即便身处一片漆黑,也感受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目光,她颤抖着身子,在暧昧的灯光下娇楚怜人。
几个大老板已经被吸引了去,“几岁,叫什么价,花姨你还不懂老子的规矩。”
原来那女人叫花姨,她开口伴着笑,“噢,噢,爷,这姑娘可是我花重金买的,不给别人,只献给顾爷。”
花那么多钱买的姑娘,这些小老板她可看不上,难得顾爷在此,她怎么也要好好从这大人物身上捞一笔。
几个老板“嘁”了声,却是敢怒不敢言,仔细打量着站在台上的女人,一身黑色抹胸,纤细小腰,下身是及臀的小短裤,露出粉润纤细的腿,身材是上等,看她年纪不大,以后养肥了更美味。
花姨期待看向顾爷,清舞感觉到她拉着自己的手很紧张,一直在冒汗。
男人姿态尊雅地坐在主位,一袭深黑色西服去笔挺冷硬,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慑人气息。
他身子缓缓后倾,躺在沙发里,双腿优雅地交叠而起。
他欲张口,无人敢多言。
只听寂静里,传一道低沉如酒的嗓音,“带过来。”
清舞听到这熟悉声线时,心跳骤然一漏。
她还没来得及辨认,已经被花姨兴奋地推上前,“快,快,还不快去服侍顾爷!”
清舞直接被摔在那男人的身上,手足无措地挣扎间,她摸到男人口袋里的枪。
而男人警惕性非常高,一下猛然将她从身上掀开,毫无怜惜见她滚落在地上。
花姨见状,皱着眉上前,对着清舞的小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立刻让她脸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着。
“死丫头摸哪,顾爷裤裆是你能摸的地方?!”
清舞痛得眼泪一挤,颤抖地抽噎起来。在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听见那些男人嘲讽笑声,像观赏动物园猴子一样笑着闹着。
花姨心里愤懑,本来顾爷都已经有了点兴趣,被这蠢女人一闹,定是不会要了。
碰巧,有几个虎视眈眈许久的老板开口,“花姨,我看你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还不如便宜点卖给我,你不亏本,我也玩的开心。”
花姨何其聪明的人,知道此刻再不妥协,买这姑娘就是真亏了。
她狠心咬牙,高跟鞋尖戳了戳清舞的小腰,“行,五百万,不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