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老先生带我们去的是一家高级餐厅。装修得十分富力弹簧，底色是金黄色，地上地板亮得可以映出自己的影子。
这些年我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农村的小姑娘。但是这么气派的餐厅，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来。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不但是我，就算是莫北和林森也是表情有些懵。这儿感觉像个皇宫。
“柏先生会不会太客气了？”林森笑道：“吃个便饭而已，不用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吧。”
柏老先生笑道：“这有多高级？你们年轻人就想着拼搏，少了许多养生之道。我是个爱好吃东西的人，吃的东西也挑剔，所以也就找了个这么地方，希望你们喜欢。”
虽然柏老先生是柏南修和柏子煜的父亲，但是他的性格和他两个儿子都不一样。他很绅士，随和，很容易让人亲近。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大企业的老板。
真不明白这样的父亲，为什么会有一个柏子煜那样的儿子？
还是说，柏老先生只是表面上才看起来那么随和？
饭桌上，柏老先生又问了很多林森之前在孤儿院生活的细节，林森简单说了一些心酸往事。这都是我之前听林森讲的，然后口述给现在的林森。他现在又口述给柏老先生听。
我忽然问：“您是柏氏集团的老柏总吗？人称柏老先生？”
柏老先生点点头，坦然承认。
我半张着嘴，看着柏老先生半天，脸上发红：“这……您竟然是我的老板，我有眼不识珠了。林森，这是柏总的爸爸……”
“啊……”林森懵了。
柏老先生倒是很淡定，说：“虽然我是柏老先生，但是你们我别紧张。别拘束。”
虽然他叫我们不拘束，但是很明显之前的谈话过程中，我和林森说话就要谨慎多了。
“你们别把我当做老板，再说这也不是在公司……”
我忍不住问：“柏老先生，您年纪还很年轻啊，企业的事你已经不过问了……”
柏老先生说：“自从我的大儿子走了以后，我就没有心再和管公司的事情了。就算是把企业做得再大又怎么样？再有声望又怎么样？还是留不住自己最心爱的儿子。”
莫北怔了怔：“您还有个大儿子。”
“我的大儿子——叫柏南修。”
饭桌上安静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捂住了嘴。看了看林森，又看了看柏老先生，接着看了看莫北。
“原来——你是老我恩人的父亲——”林森果然是个戏子，转眼之间他的眼睛里竟然还有泪光：“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果然像我姐姐说得那样，有眼无珠了。”
说着，他端起杯子：“柏老先生您不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酒……”
柏老先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和莫北也跟着端起杯子，各自喝了一口。
之后，林森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的谢意。他的情感真挚，好几次都喉头哽咽。
而我，也是跟着眼泛泪光。
这次戏演得足，柏老先生也跟着伤感，记起了自己最心疼的儿子。他的情感是真的，而我和林森两个激动的人，却不过是假意而已。
这餐饭吃了几个小时，到晚上八点半，黑衣瘦高个儿提醒他时间差不多要回家了。
柏老先生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林森，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林森沉默着点点头，说：“谢谢柏老先生。”
将柏老先生送走了以后，我们三个人都非常沉默。缓缓的在马路上走。冬季的寒风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我紧了紧羽绒服，问道：“我们还是回家吧，这天儿也太冷了。”
莫北的一张小脸早就冻得煞白，她默默的走了几步，说：“林森，我有话对你说。”
林森顿住了脚步，说：“那你说吧？”
我看了莫北一眼，说：“天气太冷了，我去给你们买杯热奶茶吧？”
我本来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却没有想到莫北说：“那我们不如找一家奶茶店。”
林森点点头：“那我们去吧。”
就近找了一家奶茶店坐下来，因为天气冷又是晚上，店里没人，我们三个是唯一的顾客。因为莫北有话要说，我们就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要了三杯热奶茶。
坐下来后，莫北也不忌讳我在场，直接问林森。“林森，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进手术室之前，对我说过的话？”
林森拧眉想了想，看了我一眼。
当年进手术室之前，林森和莫北说过的话，我已经全数告诉这个躯体里的灵魂了。
“不用看白优素，你告诉我就行。”莫北认真地说。
林森微微拧着眉头，说：“我说，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你还会不会等我……我说……”
莫北点点头，笑道：“那你记不记得，我等你多少年了？林森，你是不记得你当初的感觉了，还是你已经变了？我不相信，你能够这样永远糊弄我。林森，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你了。你明白吗？”
在林森的感觉里，他完全听不懂莫北的意思，所以半天都没有说话。
莫北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林森，你真的变了，那场手术真的改变了你。”
“也许是吧，我可能不太明白，又有点明白，学姐，你是想跟我谈恋爱吗？”
就连我都为林森的这句话而变得心跳加速了。
莫北抬起头来，看着林森。
林森看着莫北的表情，奇怪地说：“不是吗？”
被这么直接了当的问，莫北必定是不好意思的。我连忙替她回答道：“当然是了，林森，你不是也很想跟莫北谈恋爱，想跟她在一起吗？你在做手术之前，不是一直这样想吗？”
林森了然了，说：“我明白了。”
我和莫北同时怔了一下，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然后呢？
“没了？”我问“别的话呢？”
林森想了想，说：“既然学姐说的是谈恋爱，那就谈恋爱吧。谈恋爱都是一男一女互相爱慕。你是女，我是男，正好合适啊。”
莫北舔了舔嘴唇，脸上绯红一片。
无论一个多么历尽沧桑的女人，谈过几次恋爱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都会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我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了结了一段心事。
如果莫北和林森真的能够好好的在一起，那也是一桩美事。只不过……
莫北伸手，抓住了林森的手，说：“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定会有诸多的阻力，但是我都不怕，真的。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克服的。”
“为什么会有阻力？”林森奇怪地问。
莫北顿了顿，说：“你不是柏老先生的私生子吗？”
“啊？”林森吃了一惊。
莫北吸了一口气，说：“虽然有点不可置信，但是，你应该跟柏老先生有至亲的关系吧？”
林森更吃惊了：“你看出来了？”
“我当然看得出来，首先你们长得像，其次，柏老先生对你的态度，也不像是普通人。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你不但和柏老先生长得像，和柏子煜也越长越像了。我怎么会看出出来？”
林森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脸也不是我想怎么长都行的，我自己可不能控制。”
“你一早就知道你是他的儿子？”莫北试探着问。
“不是他儿子，我是他的侄子。他的弟弟柏藤辉是我爸爸，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死之前，交代他的侄儿柏南修好好照顾我，将来把我带回柏家。可惜，还没没有等我长大，柏南修也死了。”
莫北看了我一眼。说：“你也知道这件事吧？”
我点点头。
“你们打算，进柏家？”
我说：“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着你。之前怕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我们打算，得到柏氏继承人的位置。”
莫北吃惊地瞪了瞪眼睛，“柏氏不是已经有柏子煜是继承人了吗？恕我直言，林森。你虽然是柏老先生的侄儿，但是柏子煜是他的亲儿子，你觉得，他会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你？”
林森说：“乍一看是不可能，但是我们有别的办法。柏子煜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可是我们知道。他做过的缺德事，比芝麻还多，柏老先生肯定也知道。”
“哪怕他知道也不见得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你。”莫北直接说。
“你放心吧，我们还有其他王牌，以后我慢慢跟你说。”林森笑着说。
莫北点点头，端着奶茶喝了几口。刚才在外面走了几圈，我的手脚也懂得冰凉，喝了一口热奶茶，又和林森莫北聊了一下，才回家。
想着要给林森和莫北留私人空间，我借口回家有事要办，早早的就回去了。
回到家，我用手指敲了敲玉镯，想把柏南修叫出来。
柏南修这次出现得很快，身影转眼就到了眼前。
不等他开口问我，我就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再次见到你爸爸了。”
柏南修面无表情，好像我刚才没说话。
“其实我之前就见到他了，我没有告诉你。他挺好的，就是很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