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杰把孙艺涵带回了自己的家,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孙艺涵,说:“艺涵,天气太冷了,你又受了凉,快去洗个热水澡,把这身衣服换上。”孙艺涵没动手去接,只是两眼无神地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眼泪胡乱地从脸上落下,她呜咽着,拼命想要去忍住自己的哭泣。
胡适杰心疼地眼眶通红,走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说:“艺涵,振作起来,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陪你一起面对,不要哭,我会心疼。”胡适杰的怀抱是温暖的,可是孙艺涵的心却一点点地凉下来,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徐暖阳为了救夏冰倒在自己车前的情景,夏冰,真的能让你这么喜欢,这么保护吗?暖阳!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难道这十几年的相处,我在你的心里真的一文不值吗?徐海说她执念深,她想要的不过一个徐暖阳而已,真得就这么难吗?
孙艺涵大哭着,眼泪一点点地浸湿了胡适杰的肩膀,在他怀里趴得久了,孙艺涵才慢慢起身,擦了擦脸上干了又湿的泪痕,说:“没事,我去洗个澡就好!”她拿过胡适杰手里的衣服,走进胡适杰的浴室,胡适杰担心地在一直在浴室门外站着。
二十分钟过后,浴室里面依旧毫无动静,胡适杰突然不安起来,他敲了敲浴室的门,里面也没有回应,他着急地在外面喊道:“艺涵!艺涵!你听见就回我一声!”但是里面一片死寂,只有滴滴答答地不清晰的水声。
胡适杰猛地撞开浴室的门,看到孙艺涵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抽搐着,口吐白沫,脸色惨白,表情很是痛苦,胡适杰忙跑过去,用浴巾包住孙艺涵的身体,触碰到水面的一刹那,胡适杰一惊,水是冰的,孙艺涵没有用热水,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是胡适杰还是轻松地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他把她抱进自己的房间,用棉被给她盖好,孙艺涵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胡适杰给她清理了一下她嘴边的异物,手足无措地拿出手机拨通了120,然后替孙艺涵穿着衣服,孙艺涵已经没了意识,胡适杰满头大汗,他替她套着衣服的手颤抖着,不听自己的指挥,一些本来都应该知道的医学常识,此刻在他脑子里确是空白一片。
救护车到的很快,他熟门熟路地帮他们把孙艺涵抬上救护车,刚从医院出来又回到了医院,一些护士看到胡适杰跟一群医生推着一辆救护车进来,一副急得恨不得立马跳脚的样子,都好奇地围过来。他们跟着胡适杰一直跟到急救室外,胡适杰想进手术室,可是一位颇年长的医生制止了正要往里冲的胡适杰说:“适杰,你这个样子不适合进手术室,交给我们吧,没问题的。”
胡适杰膝盖一软,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压抑的悲伤,几乎是在嘶喊:“求求你了,李主任,拜托你了。”
这位李主任想必也是第一次看到胡适杰这个样子,坚定地搭了一下胡适杰的肩膀,说:“放心吧!”
胡适杰颓废地靠在手术室外的椅背上,这时候一个护士有些害羞地走过来,给胡适杰递了一张餐巾纸,关心道:“胡医生,你怎么哭了?”
胡适杰一惊,拿过她手里的餐巾纸,擦了一下脸,纸上斑斑点点印着自己的眼泪,他想着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小时候家里一直养着的小狗死了,他哭过,后来他就一直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他一直认为自己冷静理智,可是孙艺涵最终还是成了那个例外,他为了孙艺涵哭成了傻子,突然,胡适杰嘴角一扯,笑了起来,对身边刚刚给他餐巾纸的小护士笑了一下,小护士突然心花怒放,蹦蹦跳跳地走了,胡适杰慢慢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等待,一边期盼,希望孙艺涵能平安无事。
徐暖阳的病房里,徐暖阳已经睡着了,夏冰到外面的小厨房里给徐暖阳熬了点粥,考虑到他之前失血过多,特意给他放了几颗红枣,徐暖阳起身摸了摸自己身边的位子,夏冰没了人影,急得他就要下床去找,夏冰推了一下门,看着徐暖阳要去拔自己的吊瓶,急道:“诶诶诶,你干嘛?”
徐暖阳看到夏冰安然出现在门口,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无奈的笑道:“我还以为你又去哪里了,在我身边就好!”
夏冰愣了一下,笑笑说:“胡思乱想对脑子不好!”
徐暖阳腹黑一笑:“比你好使就好。”
夏冰看到徐暖阳跟她开玩笑的样子,嫌弃道:“你倒是恢复得快,都能跟我开玩笑了,倒是没把我吓死。”
徐暖阳揽过她的腰:“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担心我,所以我才会恢复得这么快,要不然看见你的眼泪,我肯定会受不了。”
徐暖阳把头埋在夏冰胸前,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夏冰被他的气息喷的有些痒,咯咯直笑:“别,我这里有点敏感!”
夏冰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徐暖阳的笑容变得有些邪恶,他怪里怪气地笑着说:“哦~敏感呐!”一把把夏冰按倒在床上,笑着看着她说:“这样还敏感吗?”月光如水,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一个病房的旖旎,夏冰别开羞红的脸,低声嘟囔着说:“你的粥还没喝呢!”
徐暖阳坏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傻丫头,你和粥,你觉得我会选谁?”
夏冰沉默没说话,只是被徐暖阳拉进了被子,夏冰忙喊道:“这是医院!”
徐暖阳又笑了笑,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这家医院买下来送给你。”
这下,夏冰就不说话了,慢慢地任凭他处置。
半夜,夏冰熟睡过去的时候,徐暖阳接到了胡适杰的电话,徐暖阳缓缓从床上起身,怕惊了夏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胡适杰一脸疲惫地站在徐暖阳的病房门口,眼睛有些肿,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胡适杰拿起手里的几瓶酒,说:“喝一杯吗?”
徐暖阳看着他这幅样子,便点了点头。
徐暖阳刚喝了一口,胡适杰端起瓶子就把一瓶啤酒喝了个精光,徐暖阳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胡适杰没回应,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瓶就又要喝,徐暖阳用力抢了过来,大声道:“你到底怎么了?”
胡适杰通红着眼眶,看着徐暖阳说:“艺涵她发病了,这一次很严重。”
徐暖阳放过酒瓶,冷漠地转过头,说:“她又怎么了?”
“人是救下来了,只是李主任说,怕是以后都不能说话和走动了。”胡适杰冷笑了一声,又把手里的半瓶酒喝了个精光。
徐暖阳皱眉,问:“这次这么严重吗?”
“她的焦虑症一直在用药物在控制,只是前几个月她跟我要了点高效的药,她一心想要做回正常人,她一心想要自己能够走进你的心里,所以她进食药物过多,高效但副作用大,再加上她毫无节制的使用,久了,神经也就不再敏感了。”
徐暖阳没说话,胡适杰看了眼徐暖阳接着说道:“暖阳,去看看她吧,她现在就跟植物人没两样,你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伤害夏冰了,艺涵不过是喜欢你而已,没必要让她背负这么多,去看看她吧。”
徐暖阳看了胡适杰一眼,为了爱情卑微到尘埃里的胡适杰,此刻就像一位为爱人祈求幸福的普通男人,在他面前委屈求全,一向孤冷高傲的胡适杰,此刻就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为了自己的爱人,放下了尊严,徐暖阳饮了一口酒,眼眸低垂地回道:“恩,我会去看她的。”
胡适杰突然开心地笑了:“谢谢你,暖阳,只要你愿意原谅她,我想这应该是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徐暖阳沉默,他回想起和孙艺涵有关的记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十几岁,他见到了父母双亡的孙艺涵,由自己的爷爷亲手带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以后,艺涵就是他的妹妹了,那时候他是同情孙艺涵的,因为他的父亲死在了那场空难,可是孙艺涵的父母却都遭遇不幸,所以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分她一半,那只是十几岁时的友谊,上了大学之后,一切就开始不一样,他和自己的好朋友胡适杰在大学里相遇,这算是上帝对他的垂怜,在他对抱着对徐海深深的恨意的时候,胡适杰至少陪着自己走过了那些阴影,他也知道胡适杰喜欢孙艺涵,但是孙艺涵的心思他也知晓几分,那个时候,大家都还是朋友,后来,孙艺涵便再也不算是自己的朋友,孙艺涵对他的执念太深,以至于伤害到胡适杰,他至亲的朋友。
如果说自己对孙艺涵还有几分耐性,那现在怕是一点也不剩了,孙艺涵终于还是挑战了自己的底线。
徐暖阳回到病房,发现夏冰不在病床上,他四处张望,突然一双手蒙住了他的双眼,他笑道:“干嘛?怎么不好好睡觉?”
夏冰不屑道:“我可没听说过,病人可以喝酒,胡适杰也真是的,亏他自己还是个医生,他不知道病人不能饮酒的吗?”
徐暖阳噗嗤一笑,转身抱住夏冰的腰,说:“这些话你应该当着他的面说。”
夏冰不满地撅起嘴巴,说:“才不要,他那张冰山脸不把我冻住算好的了。”
徐暖阳一笑,把夏冰揽进怀里,说:“夏冰,你原谅孙艺涵了吗?”
夏冰没想到徐暖阳会直接问她这件事,她叹了口气说:“虽然她开车撞人是她不对,但是暖阳,她只是太喜欢你了,我知道她只是想着想着就钻进了死胡同,而且她的病情也不是很乐观,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只不过她是用错了方式,我想我们都可以原谅她,对不对?”夏冰抬眼给了徐暖阳一个微笑。
徐暖阳亲了一下她的眼睛,说:“我听你的就好。”
一句话又让夏冰的心再一次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