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齐却旁若无人的打开啤酒,拿起筷子说:“吃,吃吧。”
但是三人却骑虎难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良久,常成志才笑着打着圆场道:“合租啊,将就的就是慢慢磨合,以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直接告知一声就好了。来,都吃吧。”
李思齐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蓝婷夹了一块烫好的牛肉,尝了尝,表情立马像是坐上了过山车,那个欢欣喜悦,却又带着惊吓般看向李思齐:“你确定是你自己做的?”
李思齐习以为常的点点头说:“事实上,很多人吃过我做的火锅后,都不相信这是我做的。”
“作为一个男人,不,不,不,作为一个童星吧,你竟然会自己做饭?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蓝婷说。
“小时候吃不到,长大后有条件了,就经常自己做给自己吃。”李思齐喝了一口啤酒。
阮溪蹙了蹙眉头,发现常成志正在给自己使眼色,她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便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重庆那边的,火锅不是家常便饭吗?怎么会吃不到?”
李思齐深深的看了一眼阮溪,低头喝着酒,并未回答。
蓝婷和常成志交换了一下眼色,准备继续问下去,却听李思齐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便将剩下的啤酒喝完,上了楼。
“唉,这人才吃了两三口啊。”阮溪郁闷的叫道。
“我要保持身材,这种热量高的东西,吃两三口已经是大忌了。”李思齐扔下一句话后,将门关上。
三人面面相觑。
常成志说:“他心底似乎对童年有些忌讳。”
“还有孩子!”阮溪补充道。
蓝婷嗨了一声说:“管这么多,反正又不让你做心理咨询了,好好吃你的饭。”
吃过火锅后,蓝婷和常成志便进屋睡觉了,阮溪刚刚洗好碗筷,小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已经将李思齐捐助的贫困学校和单位给整理了出来。
阮溪怕小飞过来会引起李思齐的注意,便和小飞约在了财富大厦一楼的咖啡厅。
周末的午后,咖啡厅几乎满座,只剩下一处角落的位置,阮溪坐了过去,小飞不久也到了。
他将档案袋放在桌子上说:“都在这里了。”
“谢谢你。”阮溪拿过档案袋放进包里。
“应该的,上次你还收留了秦羽。”小飞低着头,面带笑容说,“阮医生,秦羽又来找我了,她说要和我在一起。”
阮溪微愣,总觉得事情应该没有想像的这么简单,但是看着小飞幸福的模样,她不忍心打击他,便说:“这是好事啊。李思齐知道吗?”
“我我没敢告诉哥哥,他对秦羽有意见。”小飞说。
阮溪干笑着说:“秦羽的性格确实让人对她挺有意见的。”
小飞知道阮溪说的什么,尴尬的低下头说:“我代秦羽向你道歉了。上一次是她不对,其实她虽然有些爱慕虚荣,但是那是因为她太可怜了,同学的条件都比她好,大家都看不起她。所以,她才这样的。”
阮溪微微挑了挑眉头:“这是她告诉你的?”
小飞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不全是,我看得出来她们宿舍的同学都在排挤她。”
阮溪深吸一口气,秦羽显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贫富差距哪里都有,但是那种嫌贫爱富的排挤恐怕只有偶像剧里才会出现。
现实生活中,你穷不穷,对别人有什么影响呢?
阮溪不信!
若说排挤,阮溪宁愿相信有其他原因。
“在这个城市,秦羽没有一个朋友,之前那个富二代也是玩弄她的感情,她说她是真爱那个富二代,之前没有接受我,是因为自己的感情没有整理好。”小飞单纯的说着,让阮溪觉得他有些可怜。
“恩,我如果是你,也会选择相信秦羽。”阮溪说,“因为你爱着她。”
小飞点点头。
“但是有句话不知道我该说不该说?毕竟这是你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阮溪有些犹豫。
小飞惶恐的说:“阮医生尽管说吧,虽然咱们接触不多,但是我觉得你人很好,像个大姐姐一样。”
阮溪笑了笑说:“你能等到自己喜欢的姑娘,证明你的心是真诚的,只要真诚肯定不会被人遗忘,但是你哥哥有句话说的很对,我觉得你应该听他的,就是不要给秦羽钱了,不如给她找一份兼职,让她自食其力,那个时候,你们两个没有任何牵扯,感情会澄净许多。你看呢?”
“可是她还要上学。”小飞低声说。
“大学生的课程没有那么多的。”阮溪提醒道,“现在很多大学生都会选择兼职,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历练,我那时候在美国读书时,也一直都有兼职的。其实无非是累一些,时间紧张一些。但是工作起来,整个人的状态会积极很多。”
小飞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认真的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阮溪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但是看着他略显迟疑的侧脸,她便明白,这又将是一场苦恋。
是夜,阮溪半躺在床上,借着台灯柔和的灯光她翻看着李思齐资助贫困地区的详细情况。
许多都是阮溪听都没听过的地名,只能通过网上搜索才知道具体的位置。
渐渐的阮溪发现了一个规律,李思齐早起的资助都是偏远山区的学校和家庭,渐渐的发展到城市福利院,而最近两年重心则转移到白丝带运动上面。
最让阮溪疑惑的是,文件末尾有一个新项目,被小飞标注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并备注:此项目正在洽谈中……
这是什么项目呢?资助项目难道需要很繁琐的程序吗?
对于这些,阮溪并不是很了解,正当她准备网上好好查一下时。
忽然听见李思齐房间传来一声惊叫声,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慌乱的脚步,惊恐的吼叫。
接二连三的传来,阮溪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便朝李思齐的房间跑去。
还未跑到李思齐的房间,一个人影忽然越过自己,飞起一脚将李思齐的房间门给踹开。
吓的阮溪大叫着捂住脑袋,这才发现那个人是常成志。
然而常成志还未站稳,李思齐便从房间里冲出来,将他狠狠的撞到在地上,可怜他那缺乏运动的老腰,躺在地上后,半天爬不起来。
而李思齐则一路狂奔,近乎疯狂的自言自语道:“爸爸,我错了,爸爸我错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阮溪见他神色慌张,眼神却迷离不清,知道他八成是梦魇了。
便想拉住他,将他叫醒,没想到她只是刚碰触到李思齐的身体,他的表情变的愈发的惊恐,大叫着蹲在地上抱着头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阮溪整个人就愣住了,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常成志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起来,便发现李思齐准备朝楼下跑去。
他捂着几乎断作两半的腰大吼着:“拦住他!”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李思齐慌不择路,一脚踏空,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妈啊!”蓝婷正从房间出来,便看见一个人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她惊叫着拿起一旁的花瓶便朝人球扔去,并吼道:“是不是小偷,是不是小偷!”
只听哗啦一声,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阮溪和常成志无能为力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一种操蛋的感觉。
阮溪欲哭无泪,因为闭眼的时候,她分明看见花瓶不争不偏的砸在李思齐的后脑勺上。
不用想,也知道开瓢是避免不了了。
悲催的李思齐,似乎真是每一次沾上她,都要受点血光之灾。
“啊,怎么是你……小偷呢?”楼下传来蓝婷尴尬的声音。
阮溪睁开眼睛,没有看见李思齐,却只有一地沾染了鲜血的瓷片。
红红白白的碎了一地,看的阮溪是触目惊心。
她的心咯噔一下,冲下了楼梯,这才发现李思齐躲在楼梯间的角落里,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双手抱膝是一种被动的防御姿态。
阮溪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发现他眼神依旧恍惚,但是神色已经不如刚才那般惊恐。似乎正处于醒与不醒的状态。
鲜血顺着他脑后的头发流了下来,沾染了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衫。
而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显得他十分的无助。
阮溪的心忽然就酸痛了起来,平日里,电视机里那么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男人,此刻无助恐慌宛如一个孩子一样。
这个落差让阮溪莫名的痛心起来,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眼角哗哗落下。
“李思齐,”她哽咽着轻声呼唤,“别怕,我们都在。”
“我去,他这是癔症还是精神分裂?”蓝婷目瞪口呆。
常成志摇摇头。他第一次见李思齐这样,不知前因,也不明白具体症状,所以也说不准。
“李思齐”阮溪心情复杂的伸手轻轻握住李思齐紧抱住后脑勺的手。
使了使力气,却没办法将他的手拉开。
只好软声安慰道:“李思齐,别怕,你看看,是我,我是阮溪,刚才那一切不过是你做了个梦。醒来就好了。”
李思齐瑟瑟发抖的抬起他迷茫的眼神,那涣散的瞳仁倒影着阮溪焦急的脸庞,却始终无法聚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