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齐这一夜又失眠了,确切的说,自从搬到这里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这让他觉得有些够够的。
但是细细追究,怨谁呢?是他自己一半央求,一半利诱的让蓝婷连哄带骗将阮溪和常成志哄来和自己合租。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要不是他昨天晚上在车上,惩一时痛快的报复心理,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呢?
好好的四人之家,搞的冷冷清清,大半夜还有蓝婷的鬼哭狼嚎,简直了!
李思齐叹口气,天刚刚亮,便扯掉眼罩,起身简单的洗洗脸,刷刷牙,便来到楼下的厨房,准备精心准备一顿早餐,算是破冰之举吧。
然而当他挽起袖子下了楼梯时,便遇见了常成志,他埋着头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瞅了李思齐一眼,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对于他的忽视,李思齐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倒并不在意,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橙汁,倒了一杯后递到常成志面前说:“你歇会儿,我来吧。”
常成志没有理他,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只管切着自己的菜。
这下,李思齐觉得有些尴尬了,他仰头将橙汁喝完后,站在厨房里,寻思着干点什么,这时常成志忽然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满是愤恨:“你如果打算在这呆下去的话,我真的怕自己会拿刀砍人。”
李思齐微怔,没想到他还在生气,不过,自己辛苦维持这么久的形象被揭露出来,任谁也难以释怀。
想到这里,他觉得倒可以原谅常成志了。
于是他转身来到餐桌前坐下,双手抱臂在胸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常成志。
常成志真是忍耐了很久,才把心里的火全部压制下去,就像他劝解阮溪的一样,李思齐是个病人!
对,他是个病人!至于病到什么程度,还不能确定,所以不至于和他一般见识。
常成志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准备早餐上,时间精算的刚刚好,七点十五,最后一杯牛奶在微波炉里加热完毕。
他将准备好的三份早餐一一放好后,蓝婷的卧室门打开了,她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和浅灰格子的毛呢阔腿裤,搭配了一双黑色的踝靴。
身材姣好的她,将这身衣服衬气质非凡。
但是她红色的肿眼泡,一下子把整体感觉拉的幽怨起来。
“饿不饿?吃点早餐吧。”常成志嬉笑着,迎了过来,却遭了蓝婷一记白眼。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楼上又响起了开门声。
阮溪下楼了。
李思齐连忙放下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嘴角含笑。
常成志硬着头皮迎在了楼梯口,一个“阮”字还没说出口,阮溪已经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她甚至没有看一眼站在一旁的蓝婷,径直来到房间门前弯腰换着鞋子。
李思齐这才起身,来到阮溪身旁说:“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
阮溪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我和你不熟吧?”
李思齐彻底愣住,显然不明白,这个女人和他生什么气。
阮溪冷着脸换好鞋,走了出去。
咔擦的关门声,仿佛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打在李思齐的脸上,他瞬间觉得整个脑袋像火烧火燎一样炙烤着。
紧接着,蓝婷也越过他,奉献一个怪异的眼神后,同样开门离去。
又一阵关门声,彻底让气氛尴尬到极点。
身后传来常成志的大笑声,李思齐无语的回头看着他说:“你笑什么?我好像没有招惹他们吧?一个个给我甩脸子干嘛?”
“你知道多嘴的人是什么下场么?”常成志忍住笑意问道。
李思齐看着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
“众叛亲离!”常成志咬着后槽牙,挤出四个字,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出去上班了。
李思齐站在门口,尴尬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餐厅,看着桌子上的三份早餐,显然常成志并没有准备他的。
但是,有什么呢?现在自己可以一个人吃三份!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端坐在桌子前,正准备好好享用时,家里的门忽然被打开,常成志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胳膊的公文包和外套都来不及放下,就这样闯进了餐厅,端起桌子上的早餐,一趟不行,分两次端到厨房里,倒进垃圾桶。
然后一声不吭的将碗盘放进洗碗槽里,目不斜视的再次离开。
李思齐拿着刀叉的双手,僵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阮溪是彻底生气了,一连几天下班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敲门不开,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也不回。
蓝婷倒是一如既往的原谅了常成志,用她安慰自己的话说,八年前都选择当作朋友,八年后就算旧事重提,她也没必要生气。
没有了阮溪,客厅的沙发的两角被他俩分别占据,一起看着电视,偶尔有说有笑,偶尔对着阮溪的房间一筹莫展。
可怜的要数李思齐了,莫名的被孤立了起来,每一次赶在他们下班前,做了一桌子的饭,一个回来便将自己关进房间,剩下两个宁愿捧着两碗泡面,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也不愿意吃他辛苦准备的晚餐。
李思齐觉得自己有些苦逼!
他端着一碗饭,坐在空着的沙发中间,赔着笑一起看着电视,却遭到二人的白眼。他知趣的回到餐桌上,孤零零的吃着满桌的饭菜。
瞬间觉得难以下咽。
呆愣了半天,他重新拿了个碗,盛好饭菜端到楼上,敲响了阮溪的门。
一次不开,敲两次,李思齐抱着一副耗到底的心态,倚着门框,一手端着饭,一手有节奏的不停歇的敲着门。
直到阮溪将门打开,一脸烦躁的站在门前,李思齐才直起身体,捧着碗说:“吃饭吧?”
“砰!”话还未说完,便又被阮溪甩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门巴掌。
李思齐的火蹭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把隐瞒的事实说出来而已,难道做的人错了,说的人也错了吗?
他郁闷的回到厨房,将所有饭菜倒进垃圾桶,回到房间收拾下自己的行礼,连夜搬回到之前的公寓。
阮溪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李思齐拉着行李箱,落寞的背影,目光冷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她此刻对李思齐的评价。
纵然他本质是不坏的,但是为什么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和为人处世呢?
做的事情,总是那么让人讨厌,一点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想什么就做什么。全凭自己的喜恶。
所以这样的人,还是远离为妙。
然而对于李思齐的离开,常成志和蓝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是人家的房子,虽然他很不顾及二人的面子,就揭穿了二人的秘密,但是也是他们自己说漏在先,也没有嘱咐他不能说。
所以这样看来,也不能全怪他。
而对于他一再再再而三的示好,他们两个却选择一致的无视,倒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蓝婷看着常成志问道:“怎么办?要不要叫他回来?”
常成志看了看二楼依旧紧闭的房间说:“我们叫不行,估计得阮溪叫。”
蓝婷摇摇头,那简直不可能!
“让他离开一段时间也好,以阮溪的性格,现在的平静是风暴来临的前兆,所以他走了,倒躲开了阮溪爆发的那一天。”常成志叹着气。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解释过一句话。
对于蓝婷,对于阮溪,这件事情他欠的其实只是一个交待。
可是怎么交待呢?常成志不知道如何说起,亏欠蓝婷的,他可以用多年的守候慢慢偿还,而阮溪呢?
常成志一夜无眠,他翻看着手机里面存储着的张念溪的资料,也许从她着手,能带来一丝希望。
如往常一样,这天早上常成志带领着实习生去住院部查房,他故意将张念溪放在了最后,自从住院以来,张念溪经常趁人不注意爬到住院部的楼顶,坐在楼顶的边缘,将双腿悬空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十分的安静。
所以她是个很特殊的病患,若是大吵大闹,竭斯底里,就可以给她送往铁楼上,但是偏偏她是安静的,只能放在前面的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