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报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尹洛很可怜。有一个不爱他的父亲。”顾兰清叹了一口气，对叶棠道：“打断尹洛的左手。”
话音一落，叶棠已经转述了顾兰清的话。
“不要！”尹政攥紧了手机，猛然站起身来，可是，头却重重得撞在车顶。
那一声不要，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他看着刚才的高大男人，再度拿起了那沾血的棒球棒，砸在了尹洛的左手上。
原本昏死过去的尹洛，此时活生生痛醒。
双眸瞪得，像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
尹政眼前一黑，身子瘫软得坐在座椅上。
顾兰清叹了一口气，看着视频里，尹洛同样露出骨茬的左手：“我听梁哥说，尹洛自小就喜欢化妆，要做全世界一流的化妆师。可惜，他的双手已经全废，这个梦想再也实现不了了。”
“顾兰清，你会有报应得。”尹政老泪纵横，喃喃道。
“还是不肯说吗？好吧。尹洛还有双腿。”顾兰清嗓音凉薄。
尹政睚眦欲裂，攥紧了手机，死死得看着顾兰清。
顾兰清平淡得看向他宛如要把她千刀万剐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她已经看的太多，太多。
每次霍伯母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向她。
当年，她用肚子里面的宝宝逼霍砚娶她的时候，霍砚同样如此。
“寒山傲雪是被陈露白买走得。”尹政终于妥协。
“你说什么？”顾兰清难以置信得看向了尹政。
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视频里，原本躺在地上，宛如死鱼一般的尹洛，突然坐起身来。
“唉，你还打不打啦？不打，你可说一声儿啊。我还在双腿上，也做了特效化妆呢。”原本所谓双手已经被废掉的尹洛，晃了晃鲜血淋漓的手，他解开了袖口，一层宛如透明胶纸般的皮肤，被他接了下来，上面所谓的森白骨茬，也都是特殊订制的小机关而已。
“顾小姐没吩咐，不打啦。”高大男人摘掉口罩，露出憨厚的一张脸，正是工作室的保安。
“顾小姐，一棒五十，两棒八十，别忘记发我微信红包哦。”保安对着镜头，比了一个V字。
尹政目瞪口呆看着自个儿活蹦乱跳的儿子，拿起了棒球棒，在自己的腿上打下去。
“砰”得一声，鲜血四溅。
“顾兰清，怎么样？有木有很帅？”尹洛对着镜头，搞了一个一字马。
殊不知这头他的老父亲很想要拧断他的腿。
尹政的脸不由得抽搐，他刚想要发怒，关门声响起，是顾兰清已经下车，对他道：“尹叔叔，跟你开一个小玩笑而已，请您别放在心上。”
说完，颇为歉意得对尹政颔首，随后在叶棠的搀扶下，上了一辆宝马车。
叶棠启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看向了顾兰清。
晕黄的路灯透过车窗洒落进来，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清清，为什么你听到陈露白这个名字，会这么吃惊？”
准确一点来说，不是吃惊，而是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在顾兰清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陈露白背景神秘，做事手段非常狠辣，不给人留下任何活路，怪不得尹政在尹洛被打断两只手之后，才说出寒山傲雪是被陈露白买走。”
她不是害怕陈露白这个人，而是害怕她再也拿不到寒山傲雪了。
“我真得不懂，他为什么要买走寒山傲雪？”语气里，露出了疑惑，跟些许的绝望。
“霍落雪在画坛知名度颇高，画风自成一派，又因为早早去世，留下的作品不多，被视为珍品。陈露白要买走寒山傲雪去收藏也很自然。”叶棠不懂顾兰清的疑惑。
“陈家和霍家是死敌，尤其是陈露白恨霍家入骨。过去霍家是A市的首富，可是霍爷爷年事已高，退出了商场。五年前，又将霍伯伯赶出A市，霍家几乎被陈露白逼得喘不过气来。”
顾兰清自小在霍家长大，因此对于霍家的情况非常了解。
霍爷爷坚持让她给霍砚生下一个孩子，何尝不是想着利用霍砚对付陈露白，保住霍家？
依照陈露白对霍家的憎恨，他没有道理收藏霍落雪的画。
叶棠看着顾兰清皱紧的秀眉，他了解顾兰清。
她之所以这么想要拿到寒山傲雪，肯定不是为了取悦霍砚。
“你想要利用寒山傲雪离开霍砚？”他屏住呼吸，轻声问道。
“嗯。”顾兰清点头，眸底的绝望更深，她勉强一笑：“看来，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叶棠没有在说什么，车子缓缓得朝着顾兰清的公寓行驶而去。
天空中，飘下了绵密的雨丝。
轻轻拍打着车窗，夜晚因为这雨滴声，显得静谧，绵长。
车子停了下来。
叶棠拿着雨伞下了车，俯身看向了顾兰清：“清清，陈茉语是陈露白的女儿。”
“什么？”顾兰清眸底露出了惊愕。
看着叶棠那张在昏黄的雨夜中，越发精致白皙的脸，完全跟霍子晨几乎重叠一般的脸，她脸色煞白，握住了叶棠撑在座椅上的手腕，“小棠，你必须远离陈小姐！不然的话，陈露白绝对不会放过你得！”
陈露白怎么可能会让长相跟霍子晨这般相似的叶棠，跟他的女儿在一起？
叶棠看着顾兰清眸中的担忧，他再也忍不住，俯下首，薄唇朝着顾兰清的唇瓣落下。
顾兰清一惊，及时得侧首。
那唇，只差一厘米，就落在了顾兰清的唇角。
琥珀色的双眸，几近绝望得看向了顾兰清：“清清，你跟我之间，一点可能都没有吗？明明，你这样关心我。明明，我和霍子晨长相那般相似。”
“小棠，爱一个人，是不可能把对方当成替代品看待得。”顾兰清坦然又温柔得看向了叶棠。
正是那温柔，才让叶棠那样绝望。
面对他的亲近，她只是避开，没有厌恶，也没有怒火。
在她的眼中，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孩子。
哪怕他吻过她两次，在她看来，恐怕也只是一个孩子的恶作剧。
叶棠湿润的双眸，让顾兰清心底微软，她伸手轻拍着叶棠的背脊，下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傻孩子，你的年纪还小。我恰好只是你相处时间最长的女人，你才会对我产生错觉。”
他对她的感情，不是错觉。
他爱她！
那种爱，跟感官无关，而是整整三年的相处，她的温柔，她的细心，彻彻底底得融进了他的骨子里面。
在姐姐去世之后，是她拉了他一把，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出什么事情。
他真得不能没有她，所以宁可去做霍子晨的替身。
可是，她不稀罕。
叶棠高大的身躯，颤抖着，终究是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
这一幕，映入了站在五楼窗口的男人眼中。
男人的眸，瞬间变得阴沉，肃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