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厉害吧。”华子在一块大礁石上坐下：“小的时候爸妈离婚，我心里不痛快就离家出走了，结果误打误撞发现这里，没人，清静。”
今天风大，浪卷着白沫冲刷着岩石，看着汹涌的海浪，肖子涌出一股冲动……
“喂，你不会想跳下去吧？”
华子突然扯住肖子的胳膊！
刚才肖子心里真的涌出一股冲动，莫名地想扎进海浪里……
就着海浪冲走，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心里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也会就此消失吧……
“啊！”
肖子对着空旷的大海呐喊着！
“啊！”
肖子一声接着一声，华子默默地看着他，怪不得要找一个高一点的，远一点的，还要有风的地方，高一点，远一点，喊着才过瘾，有风，可以盖住吼声。
既然要发泄，还要盖住声音……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肖子一声接着一声嘶吼，把心里的愤怒和无助撒出去，狠狠地撒出去！
直到他终于累去，才无力地坐在岩石上，刚才身体的轻快并不代表心里真的畅快了。
这短暂的快感过去，还是一股要面对现实的悲凉……
华子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咱们以后就拥有同一个秘密了。”
“你是说这里？”
肖子不禁冷笑，这家伙太天真了吧，往远处看，就有好几个人在船上撑网打鱼……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华子嘟起了嘴，刚才还没人呢，这些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你现在心里舒服了？”
楚萧和她师父来了以后，肖子就变得郁沉了，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
肖子看着华子：“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人？”
“总得有动机吧？”华子说道：“别的不说，陈冰就是为了隐瞒现实才开始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无动机杀人，也有心理原因，还是那句话——有因才有果。”
“呼……”
肖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陪我去个地方吧。”
“哪里？”
“我得先回去带上电脑和随身WIFI。”肖子说道：“还有钥匙。”
最终带上的不止这些，还有帐篷和睡袋，再次踏上前往化工厂的路，肖子还和上次一样，心脏突然紧缩，说不出的压迫感。
看他一直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华子不乐意了：“我的开车技术没这么差吧？”
肖子不吭声，车子已经来到上次和楚萧停下的位置，之前的回忆突然清晰，自己在车里突然掐住楚萧脖子的情景陡然清晰，他的呼吸不由得沉重……
他迅速扯开衣服扣子，让自己更好地喘气，车子再开过前面微陡的坡，一上去就能看到化工厂的家属楼，他的呼吸更是急促……
“肖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吃药？”
华子再迟钝，也感觉不对劲，正要将车子靠边停下，肖子咬牙道：“不用，继续开。”
“好。”
车子速度原本降下来，现在又恢复到正常行驶状态，经过一个微微的颠簸后，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和十年前相比，这里的变化太大了。
但是，那片小红楼还是老样子，只是更加凋零了，车子从小卖部那里驶过去的时候，老板狐疑地看了一眼，隔着车窗看到肖子，手里的一筐桔子砸到地上！
桔子滚得到处都是，她也顾不得捡，跟着车子跑了一小段：“肖子，是肖子……”
肖子和华子都没有看到跟车跑的阿姨，在指定的地方停好车，华子先一步下来，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工业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有眼前的这些楼房，这些得几十年了吧，外墙还是砖，古朴，还简朴……
华子好奇地看了一圈，才发现肖子还在车上稳如泰山，居然没有下车。
“喂，到了。”
肖子狠狠地闭着眼睛，双拳紧握，直到车边多了一个人，老板按着车窗，气喘吁吁。
她还是跑上来了，看到肖子，眼圈先红了：“肖子，是我，玉红阿姨。”
肖子终于睁开眼，扭头看着车窗外的这张脸，所有的记忆突然回来了……
是化工厂家属区名声最响的玉红阿姨，有名的泼辣子，年轻时是万人嫌的角色。
不爱打扮，大大咧咧，还爱骂街，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唯独母亲对她和颜悦色，说她只是太敏感，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还经常做饭给她吃。
外人眼里的刺头儿到了母亲这里成了乖乖女。
只有母亲对她表里如一，别人都是当面客气，背地里指着玉红阿姨说三道四。
肖子狠狠地吸一口气，终于下车了，他一站起来，比玉红高了一个头！
玉红看着这张脸，眼泪哗地下来了，觉得自己不能哭，转身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可悲痛袭来，哪里控制得了，她顿时开始抽泣，肩膀抽动得不能自已，华子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地看着肖子，这，这什么状况？
“玉红阿姨，我回来了。”
回来了，这个十年前离开后再没有回来的地方！
十年，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还保留了十年前不少痕迹，这些楼，旧仓库，还有以前的老广场，在新广场建成后，沦为了老人家们休闲的地方。
刚才坐车过来，看到那些老人家里有不少熟面孔，十年，他们的鬓角已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上次来的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吧？看着挺不错的，”玉红擦去眼角的泪水，终于转身了：“她把钥匙给你了 。”
原来楚萧来过这里？华子越发好奇了：“肖子，这是你以前的家？”
“这是你朋友？”
“阿姨你好，我叫华景，大家都叫我华子。”
“华子，肖子，这名字听上去很像兄弟俩，真好，肖子，阿姨真心地替你高兴，走，去阿姨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刚才那家小卖部就是我开的。”
玉红拉着肖子的手往坡下走，肖子却一动不动：“我上去看看。”
玉红的心咯噔一下，讪笑道：“上面没水没电没煤气，你上去也没用，饿了吧？”
奇怪，这位阿姨怎么就不让肖子上楼呢？
华子选择按兵不动，反正肖子到哪，他就去哪，一切跟着他的脚步。
“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