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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艺成武当

从第二天开始,李醇风就真的开始听众云龙真人的话每天早上起来之后从山上挑十担水上山,晚上临睡觉时又从山下挑十担水上来,一日也不曾懈怠。由于李醇风年纪幼小,又不曾学过任何武艺,因而力气不足,刚开始时一担水挑上山来往往就只剩下那么半桶水,有时甚至连半桶水都剩不下,还曾经多次刚走到半山腰时一脚踏空边人带桶一起滚到山下,全身是遍体鳞伤,但他却从来都不曾在云龙真人面前叫苦。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他才开始习惯这种生活,再也没有出现从山上滚下去的事情。这一个月以来,云龙真人是看在心里,喜在心头,他已很多年都不曾收弟子了,主要是因为他近些年来很少发现能像李醇风这样能吃苦的后辈了,而且他从在兴明庄第一眼看到李醇风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孩子,认为他资质良好,是块练武的材料,只要假以时日,定能将其培养成为一个像其父亲一样的救世大侠。以他云龙真人之尊他还多次向李玉廷提出要收李醇风为徒,但李玉廷不想让他卷入江湖这趟浑水,也就只得作罢。不过他到目前为止还是没下定决心教李醇风武艺,正如他所说李醇风身上的杀气太重,大违道家的冲虚之道,一个不慎就会导致走火入魔,再者他也不想他的关门弟子成为一个复仇狂人。云龙真人又给李醇风加重了训练强度,除了每天挑二十担水以外,还得在山下湖底最深处练习闭气。练习闭气乃是修炼道家内功的必胜法门。云龙真人年轻之时就能在水底闭气达到两个时辰之久。

春去冬来,李醇风来到武当山已经两年了,在这两年里他经历了两个自他出生以来最为寒冷的两个冬天,但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放弃云龙真人给他交待的任务。大雪之时,山下湖面都结冰了,他还打破冰面潜入湖底练习闭气。现在,李醇风已经能在沉在水底半个时辰不需要换气。而且在这期间,他还每天依照云龙真人的嘱咐抽出好几个时辰来诵读道家经典书籍。云龙真人是想通过这些书籍来化解李醇风身上的戾气。事实也证明云龙真人的做法是对的,现在李醇风已不似两年前那么满腔仇恨,虽说不能完全忘记仇恨,但早已摆脱了仇恨对他的纠缠,仇恨已不再是他生存下去的动力。

十二岁的李醇风已不似刚到武当山时的满脸稚气,高强度的基本功训练使他的身体强壮了许多。他也不再整天缠着云龙真人教他武功,他知道师父是想好好锻造他,到了一定的时机师父是肯定会教他武艺的。

这一天终于来了。那天晚上,李醇风从山下挑完水上得山来,云龙真人叫住他,说道:“风儿,你的基本功已经打得差不多了,从明天起你不用再挑水了,由你的众位师兄们传授你我武当派的入门武功,并由我亲自传授你内功心法,以你目前的情况已可以开始修炼我武当派玄门内功了。”

李醇风闻言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仍是一如往常,就用平时向云龙真人请安时的口气和语速说道:“谢师父,徒儿一定好好向各位师兄位请教,绝不让师父和各位师兄失望。不过师父,挑水徒儿觉得还是应该坚持下去。”

云龙真人见到爱徒已能达到宠辱不惊的程度,而且还主动提出要继续挑水,甚感欣慰,直感叹这两年的严格要求有了结果,他身上的戾气已经逐步化解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醇风就来到武当山的校场,这里是武当弟子练功的地方,校场上面有一座茅屋,乃是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三丰张真人曾经闭关的地方。李醇风一共有五位师兄,由于云龙真人近十年来未曾收过一名弟子,是以李醇风的六位师兄都已二十多岁,有的甚至已经接近四十岁,本来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按照云龙真人的一贯作法是要被派到江湖中去的,但这六位弟子生性淡泊,不喜理会世事,且一心虔心向道,云龙真人也就不再勉强,就让他们留在武当山虔心修道,在修道的同时还允许他们开门授徒。李醇风的五位师兄未曾到江湖中走动,并不是他们的武功不行,相反,以他们的武功若是想到江湖上去闯荡,用不了一年的工夫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尤其是李醇风的五师兄铁无翼,虽说才二十多岁,但其资质甚佳,很得云龙真人钟爱,加上自身非常勤奋刻苦,对于武当派的武功已略窥门径。

李醇风的几位师兄俱是性子平和之人,对他这位小师弟也是非常喜爱,照顾有加,以前李醇风刚到武当山之时,下山挑水时经常受伤,都是这几位师兄细心为其医治的,尤其是他的五师兄铁无翼对他更是亲热,还曾多次提出要帮李醇风挑水,但被李醇风委婉的谢绝了。

从这一天开始,李醇风开始在几位师兄的细心教导下修习武当派的入门功夫。他练功非常刻苦,从来都不用别人督导。每天晚上他就依照云龙真人的嘱咐到师父打坐的地方由云龙真人亲自传授他武当派的内功心法。内功可以说是武者登上上层武学境界的一架梯子。但凡江湖上的一二流高手必定是身怀高深内功之人。习武之人,其武功招式再怎么精妙若无精深内功作为辅助,最多也只能算作是三流高手,若是遇到身怀内力的高手,除了能在招式占点优势之外,时间一长,必落下风。但精深的内功却也不是很好练的,除了要有名师指点和非常好的际遇之外,还需要自身有着极其好的天资,如果天资平平,那就只得靠时间的累积来增强内功了,因而在江湖之中,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往往不是那些看似老态龙钟的老人们的对手。在修习内功的过程中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修习方法和心态,如果修习之人急于求成或是心术不正则往往会误入歧途,轻则十数年修行尽毁,重则性命不保,武学上称之为走火入魔。而武当派作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道家门派,其内功乃是正宗的玄门内功,除了能增强修习者的武功之外,还能起到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武当派的内功也是修习起来最麻烦的,即使天资再好没个十数年的努力也是很难有什么成就。而且在修习的过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这也是云龙真人在李醇风上山两年之后才开始传授他武艺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无论任何内功修习到关键时刻都不能有人打扰,是以往往需要有师长在一旁护卫,是以各大门派往往要等到门下弟子在十六岁有了相当强的自控能力以后才开始让弟子修习内功。李醇风的天资聪颖自是不必说了,最主要是有了云龙真人这位名师从旁指点护持,是以他的内功可以说是日益精进。

李醇风是和他的十几位师侄一起练武的。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师侄们还对这位小师叔不太服气,认为他不过是运气好得到了师祖的青睐,没有什么值得尊敬的。但时间一长,他们开始对这位小师叔刮目相看,由于李醇风在上山的头两年里始终坚持打基本功,因而他的基本功远比这几位师侄要扎实,而且李醇风也确实是天资聪颖,学起武来要比他们快得多,一套武功从来不需要教第二遍,再加上李醇风还每天修习武当派的内功,而修习内功之余,云龙真人往往又还对爱徒指点一两招功夫,所以李醇风的进步是最快的,连他的几位师兄都感到非常吃惊。

就这样,六年时间弹指即过,李醇风已出落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脸上早已没有了当初青涩和幼稚。在这六年时间里他每天坚持练功,真可谓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都不曾懈怠。他的武功和几个与他同龄的师侄早已不是一个档次,甚至已不在他的几位师兄之下。而最让云龙真人感到欣慰的是李醇风似乎已经忘了那段仇恨,从上山到现在他没有一次提出要下山为父母报仇。云龙真人觉得是时机让重新记起这段仇恨了,这对他的心境也是一种很好的锻炼,而且云龙真人也不想让他最钟爱的弟子成为一个与世无争的道士。

李醇风十八岁时,云龙真人带他回到兴明庄祭奠在那场灾难中不幸罹难的父母和一众宾客,自从李醇风上山以后,每年七月十五云龙真人都会带李醇风前来祭奠。这一次祭奠完回到武当山,云龙真人把李醇风叫到藏经阁,从藏经阁顶部的夹层里面拿出一本书交给李醇风。那是一本手工绘制的书,书上有很多图画和很多口诀,很明显这是一本武功秘笈。书很旧了,书页都已开始发黄了,李醇风粗略的翻了一下,再看了看书的封面,非常吃惊,失声叫道:“降龙十八掌?”

云龙真人点点头,道:“嗯,是降龙十八掌,这是一门旷世绝学,百十年来无人练成,现在我想让你来修习这种武功。”

“可是,师父,这本秘笈为什么会在您老人家手上呢?”李醇风显然很吃惊,因为他知道当年凶手制造兴明庄灭门案主要动机就是为了这本秘笈。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听说过这个?”云龙真人故作惊讶的问道。

“是这样的,师父,当年我躲在秘道,见到那凶手向我母亲逼问什么秘笈的下落,好像就是降龙十八掌。”李醇风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你父亲最终还是为这本秘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唉,命中注定他要有此一劫啊,风儿,你想知道关于这本秘笈的一些往事吗?”云龙真人叹了口气道。

“徒儿自然是想,只不过如果师父认为我目前还不适宜知道这些事的话就以后再告诉徒儿吧。”李醇风恭敬的答道。

“唉,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也不能老量瞒着你了”,云龙真人停顿一下,接着道:“你知道降龙十八掌的来历吗?”

“这个,徒儿不是很清楚,好像听父亲说过这是丐帮的镇帮绝学,大明朝开国以后,皇上下令强行解散了丐帮,丐帮从此从江湖销声匿迹,这本书也就不知所踪了。”李醇风答道。

“这个说来话长,丐帮是从汉朝时就开始在江湖上走动的,至今已有一千五百余年了,丐帮虽然一直是由一群乞丐聚集在一起组成的帮派,但乞丐群中却也出现过一个身份相当显赫的人。当年唐中宗被武后罢黜曾一度藏身于乞丐群中,因他的身份之显赫在乞丐群中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而被奉为丐帮祖师爷。这位乞丐皇帝,虽说个性软弱,优柔寡断,却是个武学奇材,他无意中从皇宫大内的典藏中发现了一本武功秘笈,政治失意后便自行修习,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创新,就成了后来的降龙十八掌。从那以后,降龙十八掌就成了丐帮的镇帮绝学。以经过后来历代帮主的不断改进,降龙十八掌成了江湖上第一至刚至阳的功夫,众江湖人士虽然眼红,却也碍于丐帮实力而望洋兴叹。因为有了这门绝学,丐帮在江湖上的威望也是越来越高,一度成了江湖第一大帮派。在两宋时期,丐帮一连出了好几位武功盖世英明神武的帮主,曾屡次率众破坏金兵的南下大计,就是本朝开国丐帮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但当今皇上称帝以后感觉到来自丐帮的威胁太大,就强行下令解散丐帮。丐帮最后一任帮主梁诚出身贫穷,为人耿直,但资质驽钝且目不识丁,前一任帮主又生性懒散,没有用心传授他武艺,因而梁诚对这套武功的精要不能完全领会,因而他所学到的降龙十八掌乃是虚有其表,发挥不到这套神功两成的功力。丐帮解散以后,他被一无名杀手追杀,向他索要降龙十八掌的秘笈,他宁死不从被打成重伤,幸得你父亲游历江湖时正好经过,出手救下了他,但梁诚终因伤势过生而不治身亡,临终前他将这本秘笈交于你父亲保管。”云龙真人缓慢的述说道。

“哦,原来丐帮的来头还挺大的,可是师父,我还是不明白,这丐帮的前途帮主将这本秘笈交给先父,那现在又为什么会在您这里呢?”李醇风感到有些疑惑,他甚至在心里想难道师父就是当年制造惨案的凶手。

“这个,你且听为师细细道来,当年你父亲是在辞官后游历江湖时救下梁诚的,那时你父亲还没有入主兴明庄。就在这事之后不久,你父亲经过武当山,便上山来探望为师,那时你父亲居无定所,身边带着一本秘笈很是不便,于是就将这本秘笈交于为师保管。但你父亲又不愿给我武当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和我商议将秘笈原本留在武当,然后又和为师一道录了一份伪副本,由你父亲带下山,这份伪副本十句话中只有三句是真的,武功心法更是完全错乱了顺序,主要是为了防止这本秘笈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云龙真人解释道。

李醇风听了云龙真人的解释,不禁为刚才怀疑师父而感到羞愧。这时云龙真人又叹道:“唉,令为师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你父亲最终还是为这本秘笈而被害,要是为师早一点预料到的话当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让他录一份副本带在身上的,其实放眼江湖,又有谁敢到我武当来要这本秘笈。”

“这个也不能怪师父,只能怪那凶手太贪婪太残忍。”李醇风轻声的说道。

“嗯,好了,过去的事就别在谈了,现在我想把这门功夫传给你,你有信心练好吗,要知道这可是让你父亲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你要是练成了这门神功当然是受益无穷,如果没练好只会给你带来无穷的灾难。”云龙真人非常严肃的问道。

“有,师父,我相信我一定能把这门神功练成的,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李醇风很自信的答道。他又接着问道:“按照师父所说降龙十八掌是如此的厉害,为什么我的父亲没有去练这个呢,他要练了当年也不至于会被那个凶手害死了。”

“这个嘛,主要是因为你父亲是江湖中人,他一直很注重江湖规矩,而修习别的门派的功夫一直是江湖大忌,尤其这门武功还是丐帮的镇帮绝学。但现在丐帮早已销声匿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没有再重组的可能,所以我们自然不用再遵循这一点了。另外你父亲所学武功太杂,也不适合修习这门功夫。”云龙真人微笑着解释道。

“哦,既然如此我就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解除了心中的疑惑,李醇风显得更加自信了。

“嗯,很好,其实我选择把这门神功传给你除了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资质非常好,就这一点来说,你的五位师兄都不及你,你五师兄的资质虽说也不错,但为人有时太过于好高骛远,很容易走入歧途。”云龙真人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他一直对李醇风的表现都是非常满意的。

“呵呵,师父过奖了,徒儿愧不敢当。”听着师父的夸奖李醇风心里很是高兴,但嘴上也还是要表现得谦虚一点。

“哈哈哈,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练一门武功最关键的就是入门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误入歧途,所以还是由我给你护持,以免你走火入魔。还有你练这门功夫可不能让你的师兄们知道,不然他们该怪我偏心了,哈哈,武当山往西去个三十余里,有一座云龙山乃是为师年轻时练功的地方,从今晚起我就在那里等你,以你现在的轻功到那里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吧。”云龙真人笑道。

“一切谨遵师父教诲。”李醇风恭敬的答道。以他目前的轻功走了三十里路也就一盏的工夫,而且他也知道师父要他到那里去练功并不是担心几位师兄见怪,而是练一门功夫需要绝对的安静,不容许有任何人打扰,因为练功练到最关键的时刻同时也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不能受到来自外界的一丁点干扰,如若不然,轻则会留下破绽,即武林中人常说的“罩门”,在与人敌对的时候如果让人发现了“罩门”也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敌人手中,如果来自外界的干扰很严重的话比如有人故意捣乱,就会导致练功者受很严重的内伤甚至丧命。

从这一天起,每天李醇风做完例行功课,然后帮助师兄打扫完院子,用过晚膳之后就施展轻功到云龙真人所指定的云龙山,在云龙真人的精心护持的指点之下修习降龙十八掌这一传世达数百年之久却仍然毫不逊色的绝世神功。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五年时间弹指即过,在这五年时间里,李醇风在云龙真人的护持和督导之下风雨无阻,一日也不曾懈怠的修习降龙十八掌。经过五年的艰辛努力,李醇风的神功已是小有成就,降龙十八掌本就是一门至刚至阳的功夫,再辅以李醇风所修习的武当派的正宗玄门内功,在他手中发挥了极大威力,他此时的武功已能与几位师兄并驾齐驱。而且他已能将内力收放自如,他能在用尽全身力气的情况下击打一棵小树,而小树却纹丝不动,在一般人看来这个就只能说明他手无缚鸡之力,连一棵小树都撼不动,只有真正的行家才知道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多么的不容易,这需要能将全身内力运用到收放自如的地步,在江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是不多。在江湖上能够凭掌力震断一棵大树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但要做道像李醇风那样发尽全身之力而被打之物看似不动分毫的人却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假如有樵夫在旁边话,人们马上就会明白这绝不是李醇风手无缚鸡之力,因为如果将那树砍掉的话,人们马上就会发现这根树除了树皮是完好无损之外,树干已经顺着树的纹理而裂成了好几部分。

李醇风从十岁上山到现在已经十四年了,在这十四年里,李醇风已由当初的那个青涩的孩童成长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他现在除了拥有高强的武艺之外,身上的戾气也被化解掉了,至少云龙真人是这么认为的。上山这么多年以来,李醇风从来都不曾提出过要下山为父母报仇,以前他没有提出云龙真人还会认为他对自己的武功没有信心,可现在他的神功已练了个七八成了,早已步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这让云龙真人不得不相信他的戾气已被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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