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海棠一直默不作声,一星见着也不大敢说话,罗嬷嬷却以为海棠是害怕她告诉秦氏,她和靖王见面的事,因此心里颇为得意,心里默默打算着,这回叫海棠知道知道厉害,回头再好好地劝上一劝,表表忠心,这六姑娘还不是在自己手心里攒着的。
要说罗嬷嬷其实想得也没错,上一世她便是这样办的,只是现时不同往日。
一路回到惊蛰苑,海棠便把称心和如意叫了进来,又打发一星到门外看着,没有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是,姑娘!”一星虽然不知道海棠有什么事需要单独交待称心和如意的,但她是个实在人,也没有多想,便忠心耿耿地守在门外。
直到一星出了房门,确认不会有人闯进来,海棠才对称心和如意道:“我知道虽然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但却更听王爷的话……”话音未落,称心和如意便双双跑倒在地,但却也没有否认。
海棠轻笑:“我不怪你们,只是你们知道怎样可以找到王爷的吧?”
称心和如意心里俱是一惊,心道,莫非姑娘已经知道了王爷的吩咐?不过,王爷的本意并不是针对姑娘,她们也不为难,但总归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因此像蚊子小声嗡嗡似地回了一声:“是!”
“那行,你传个话儿给王爷,让他有时间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海棠话刚一出口,称心和如意便情不自禁地抬了头,我天,这样的话也是大家闺秀说得出口的吗?竟然直接让男人来找她一趟,不是听错了吧。
可真的没听错,因为海棠就这样直刺刺地看着她们,就等着她们点头了,所以也不得不点头,只是点头的那一瞬间,有些郁闷,一直想做侠女来着,怎么却成了戏文里的红娘了。
而此刻,罗嬷嬷正在秦氏的世安苑,弓着身子将沿途的情景尽可能详尽地告诉秦氏。
秦氏听了,不禁揉了揉额头:“你是说,六姑娘见着了靖王?”
“是!”罗嬷嬷只应了一个字,多余的话却是再也不说,倒是秦嬷嬷在一旁小声道,“太太,莫非六姑娘和靖王约好了的?”
秦氏抬起眼皮子,看了秦嬷嬷一眼:“你有证据?”
罗嬷嬷暗笑,这秦嬷嬷莫非是跟着太太好日子过久了,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不管是不是事先约好了,大家心里尽可以猜,但却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这也是太太,如果是老太太,只怕是不打死,也要卖了出去。
“这……”秦嬷嬷也是聪明人,明白秦氏的意思,意识到自己说话冒失了,便往后退了一步不再多话。
秦氏看了罗嬷嬷一眼,褪下手腕上的篓雕缠枝莲银镯子交给秦嬷嬷,示意她递下去,罗嬷嬷顿时面上有些惶恐:“奴婢只是尽了份内的事,怎敢……”秦嬷嬷却塞进了她的手里,笑道:“太太让你拿你就拿着。”
秦氏也笑了,尔后才慢悠悠地说:“你是只是尽了份内的事,但多少人还尽不到份内的事呢,你很好,六姑娘年纪还小,还需要你好好照料,拿着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说完这番话,便端茶让罗嬷嬷退下了,也没说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是,罗嬷嬷一退下,秦氏的脸色便没有刚才的云淡风轻。秦嬷嬷见此,小声问道:“太太,六姑娘私下见靖王,这可是有损闺誉的事。”
“见别人,是有损闺誉,可是见靖王,咱们家又能说些什么。”秦氏心情的确是不大好,原本娘家来人说,靖王娶海棠或许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为了让皇帝放心,可是照此看来,难道这靖王还真的瞧上六丫头了?
“那,太太准备怎么着?”秦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还真的就此放过了?
秦氏脑海里浮现出海棠的样貌来,尽管秀眉樱唇,小巧别致,但毕竟年纪在那里,也只能说上一句日后定是美人,怎么会让靖王现在就倾心?怎么想,秦氏都觉得其中有让人觉得不合理的地方,琢磨着什么时候回娘家和大伯父说说。
想到这儿,秦氏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前次大伯母派嬷嬷过来说话,那意思仿佛是要自己拆散海棠和靖王的婚事,这让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虽然自己也不大乐意海棠嫁得那么好,可是大伯母却插手这件事,却又是为着什么?
越想,秦氏便觉得越要回娘家走一趟,总得把那边的意思弄明白了,才知道要从哪儿下手啊。
而罗嬷嬷此刻正走在回惊蛰苑的路上,她一只手伸进怀悄悄地摩挲着银镯子,一边思索着秦氏的意思,别瞧这银镯子不是很珍贵,但却是太太从自己手腕上取下来的,说明她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
想到这儿,罗嬷嬷的心思却定下来了,脚步也快了很多。
只是刚走进惊蛰苑,便见一星站在门外候着,不禁好奇道:“一星,你怎么在这儿守着,那些小丫鬟呢?”
按道理,像一星这样的的大丫鬟是不用守门子的,可是一星却镇定地回道:“姑娘让我在这儿看着。”
罗嬷嬷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怎么才刚离开一会儿,姑娘那里就又有事了?
想起这里,手指头从银镯子上划来,罗嬷嬷腰背便挺得更直了,绕开一星便要朝屋里奔,急得一星在身后喊:“嬷嬷,姑娘说了,没她的吩咐不让人进。”
“姑娘”两个字让罗嬷嬷心头一惊,是啊,姑娘的吩咐谁能不听,就算是有太太在后面撑着,这种大面儿上的错也是不能犯的,何况现在瞧着,这六姑娘虽然年岁不大,但却不是好惹的主,她顿时生生停住了脚步,却听到身后却有人冷笑一声道:“六姐这是在做什么呢?大白天的还不让人进屋,倒是让大丫鬟在门外守着,真是糊涂了不成?”
“奴婢见过七姑娘!”一星赶紧向海壁行了一礼,正要开口,海壁却脚步不停,竟是要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