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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岁月如歌

椒阳殿。

自从回宫后,皇后望着熏炉里飘飘渺渺的梨香烟雾发呆,已经有些时辰了。

宫女阿黎小心翼翼的抬首,望向皇后,生怕一不小心惊着了凤座上万人膜拜的人儿,此刻她的主子多么令人心疼。

阿黎自小便陪在她身侧,自她还是南宫府里人人疼爱的小姐时。嫡长女,其母是南朝昭仁长公主,其父乃昭仁驸马,在朝位列一品公,集万千宠爱与她一人之身。当今圣上更是将其封为皎月郡主,意为南朝一盏明月,皎然若月,荣宠无人能及。

那时南宫小姐是整个南朝的骄傲。琴棋书画,样样娴熟。在阿黎看来,小姐弹得琴声,美妙欢快,与那日夜宴时将军府苏小姐弹得琴,不分伯仲。一手丹青,岂是峨眉能与之比较的?

一袭白衣,裙装缥缈,略施粉黛,绝色倾城,小姐及姘那一年,多少南朝男子争相求娶南宫府的掌上明珠。只是小姐不穆荣华,无意与任何人,平淡无波的生活着。

一日,她随小姐去了趟皇宫,给皇太后请安后回府,途中遇到一些乞丐。乞丐见马车豪华,估计车上坐的是哪位达官显贵,便拦住马车行乞。

“阿黎,车前何人?”

“回小姐,听说最近锦州一带干旱,庄稼颗粒无收,难民流离失所,有些流落京都。这些乞丐应该就是难民。”

小姐人善,撩起车帘,见车前一行人衣裳褴褛,口中嘟囔着“积德行善,功德无量”。再往后看去,一三十几岁的妇人,身前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那孩子面黄肌瘦,显然很多天没吃饭了。

“阿黎,将银袋里的银子,都分了吧。”

阿黎知道小姐心善,多分了些银两给那妇人。那妇人呆滞的盯着阿黎递与她的银两,顺着银两望去,见到了帘子下的小姐。她什么都没说,眼含热泪,放下怀里抱着的孩子,重重的磕了个响头,闷闷的声音传来。

自此以后,小姐时常在南宫府前督设粥蓬,为穷苦人施粥,乐善好施,赢得一方赞誉。

一日,小姐在府前为人施粥,一位落魄公子过来讨粥,浑身破破烂烂,清瘦骨感,也许是几天未用饭的缘故,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那人感激的刚接过粥碗,还未吃,便饿晕了。

小姐见人无亲无故,于心不忍,命家丁将其抬入府中,请了大夫诊病,说伤口发炎,引发昏厥。

“阿黎,为这位公子上药,记得小心点。”小姐吩咐道。

当为公子上药时,阿黎惊奇的发现,他竟然是女子。本不敢声张,将此事禀告了小姐。

“什么?女扮男装?”小姐当下一惊,随即笑道“倒是个胆大的,做了我不敢为之事。”

“把她身上的衣服换洗了。”小姐顺便说道。

“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开口?”阿黎上前开口道。

“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了?”

“奴婢只是奇怪,一个女子为何男人打扮?更何况此人来路不明。”阿黎猜测道。

“阿黎,一只鸟儿受伤,我都施救,更何况是一条人命哪!再说她只是一个受了伤的女子。”要让小姐袖手旁观,怕是不可能的。

多日后,那位姑娘恢复的七七八八,前来感谢小姐救命之恩。只是来人简单的衣裳,简单不施粉黛,天然雕饰,脸庞娇好,眸色清幽,更显得她清水出芙蓉,朴素落落大方,病后初愈,削肩如素,娉婷婀娜,顾盼生姿。阿黎以为美丽如小姐,沉鱼落雁,眼前的人儿,如闭月羞花。

“农家小女蓝琪儿,拜见皎月郡主,谢郡主大恩。”蓝琪儿款款拘礼,只是行礼似感别扭之处,阿黎以为她是不是伤口未痊愈。

“你身体初愈,不用行此大礼。”小姐怜惜眼前人,上前一步搀扶起身。

“那日女扮男装,只想赶路省些麻烦,不想唐突了小姐,还望小姐勿怪罪。”蓝琪儿客气道。

小姐旋即朗声笑道,接着说“无妨事。听你口音,并非京都之人,你独身一人来京都,所为何事?我能否帮上什么忙?”

“家道中落已无亲人,听说京都繁华,变卖家产,来京都讨个什计营生。没成想途中遭遇山贼抢劫,盘缠尽失,还受了些伤。不过幸好小姐相救。”蓝琪儿诉说自己的身世,幽幽呜咽之感。

“原来如此。你便留在我南宫府,如何?我虽贵为郡主,却向往外面的世界,只是我都没有出过京都,你若肯留在这儿,给我说说可好?”小姐诚意挽留。

小姐平时都看些游记之类的书籍。一日,小姐读着读着,连连叫好。阿黎顺着看过去,只见写道,“一帆一桨一渔舟,一位渔翁一钓钩。一俯一仰一场笑,一江明月一江秋。”

小姐摘抄下来,时不时的练练字,阿黎猜想,小姐估计在京都闷坏了,定是对江湖神往之至。小姐对蓝琪儿如此亲近,大概有些缘故。

“当然好啊。”蓝琪儿高兴的应着,接着又行礼道“我本无处可去,郡主能收留,蓝琪儿不胜感激。”

“琪儿,芳龄几何?”小姐询问道。

“回郡主,今年正月十五刚刚及姘。”

“我年小你几月,以后便可唤我裳儿,不要郡主郡主的,生分的很哦。阿黎,去收拾一下琪儿的细软,搬进我皎月阁。”

蓝琪儿感激一笑。

自此,小姐与蓝琪儿闲事无事便对对诗词,抚琴,作画,下棋。看到小姐眼中的欣赏之意,阿黎以为蓝琪儿文采才艺也是极好的。

中秋佳节之日,天朗气清,天空高远。小姐与蓝琪儿相约荷花亭畔,虽是秋日,却无寂寥,池畔荷花依然开放,锦鲤更是欢快戏耍。

“琪儿可会舞?”小姐试探性一问。

“些许会些,怕是舞得不好,在你们面前献丑呢。”蓝琪儿娇柔说道。

“既然琪儿会舞,定是谦虚了。如此我抚琴,琪儿起舞,岂不美哉。”小姐欣然拍手,激动的说着。

“美哉美哉。”蓝琪儿宠溺的望着小姐。

小姐指尖轻扫,琴音碎碎而来,婉转动听,泉水叮咚,鸟儿啼叫,幽谷传响,池畔柳树随琴声飘扬,湖畔里它的倩影,婀娜多姿。

那边的蓝琪儿姿态优雅,手中的垂带妖娆腾空,一颦一笑倾众生,手臂柔软如垂柳,腰间盈盈一水间,脚尖点地辗转柔媚。

一个指尖微划,一个手舞足蹈,配合默契。一个抬眸望去,一个回首遥望,灵犀相顾。一个琴音悠扬,一个妙舞生花,堪称天下无双。

二人一个弹得出神,一个舞得投入,一曲一舞忘却尘世间。湖畔对面,大少爷叹服与二人的琴舞同奏,看着正舞的欢快的蓝琪儿,嘴角上扬。

今日见到大少爷,虽然容貌未变,确实白了发。想起当年,时光静好,岁月如梭,往事终究不堪回首。

“阿黎,我是不是做错了?”阿黎陷入回忆中,被皇后幽幽的问话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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