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完全看不出来。
就没见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互动。唯一一次，还是那天野餐，见到徐颜坐在安冬辰身旁，看着他钓鱼。
这边安冬凌还在想着，那边徐萱已经自顾自说开了。
“看不出来吧，嘿！我也没看出来。小颜心思藏的太深了。过年的时候我整理卧室，从衣柜夹层扫出来一个纸盒，里边是她的日记本，和阿辰哥的照片。这家伙，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拍的……”徐萱轻叹一口气，“阿凌，我也不是瞧不起小颜，你说，要是这事能成功，你觉得，几率大吗？”
还没等安冬凌回话，她自己倒先泄了气：”算了吧，阿辰哥这朵高岭之花——难摘。”
徐萱自嘲，可心里还是有点小期待，希望从安冬凌这里帮徐颜找到些安慰。她们毕竟还是一家人，自然希望自家姐妹有个好的归宿。
安冬凌细细回忆着，有许多记忆从脑海一闪而过，零零碎碎。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开口:“我感觉……哥哥应该是有喜欢的女孩子。”
徐萱心头一跳：“什么？”
“哥哥不说，但是很容易看得出来。”安冬凌说，“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他是有喜欢的人的。”
“大概……喜欢了很久了。”
——
安冬辰回清市的时候，天气已经很暖和了。那天，正好是周末，顾诚开车陪着安爸安妈和安冬凌去接他。
天气预报说明后天会有雨，今天天色阴沉了一整天，这个时间才晴朗起来，不过安爸安妈还是很开心。安冬辰离家两年之久，本以为他会留在北京军区，从此聚少离多，却没想他居然申请了调回。
安妈还在考虑晚上要做什么好吃，兴致正高，问前方开车的顾诚:“小顾啊，晚上来阿姨家吃饭吧。冬辰和你关系好，他不爱说话，你正好多和他聊聊喜欢的事儿。”
顾诚笑了笑，正要拒绝，安爸却也点点头:“是啊，小顾来家吃顿饭吧。你周末帮冬凌补习也不容易，这就算叔叔阿姨谢谢你的帮助。”
顾诚这下也没法拒绝，一口应了下来。
安冬凌坐在副驾驶上，斜着眼偷偷看他。
他的心情似乎并不算好，唇角紧紧地抿着。面色很平静无异，可她就是感觉到他有些压抑的气场。
正出着神，却见他偏头过来冲自己挑了挑眉，好像在问:怎么了？
安冬凌摇摇头，让自己缩进副驾驶座里，不再看他。
飞机很准时，虽然这次只是几个月不见，但看到安全通道里走出的那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安冬凌还是很雀跃的。
安冬辰拎着行李缓步走来，对上了顾诚的目光，紧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顾诚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轻轻摸了一下挺拔的鼻梁。
安冬辰看着主动接过他行李的安冬凌，勾了勾唇角，揉揉她的头发，开口:“有没有听话？”
“……”安冬凌不满，“哥哥你下次换个开场白好吗？”
安冬辰淡笑，越过她，走到安爸安妈面前站定，接受了一番嘘寒问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淡笑道:“爸，妈，现在离天黑还早，一会儿送你们和冬凌先回家，我和阿诚还有些事情要办。”
安爸倒是默许了，就是安妈有些担忧:“冬辰，你刚下飞机，也累得不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本以为他要考虑一下，再不济也要安慰安慰安妈担忧的心情，谁知他却渐渐敛去了脸上挂着的淡笑，声线冷清，语气却坚决果断:“不行。”
机场里熙熙攘攘，他们五个人略微尴尬的氛围与环境格格不入，低压的气流在小小的空间上空回旋，几个人因为安冬辰一句话俱是无言。
安冬辰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微垂着眼，冷着一张脸，神色倔强，不解释，不吭声。
安冬凌抬眼看了看安妈明显生气了的模样，拽了拽安冬辰的衣袖:“哥哥，妈妈也没说不让你出去，就是怕你累到，这还不是担心你。”
顾诚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拎过安冬凌手里拿着的行李，冲安妈开玩笑道:“阿辰还有心思耍孩子脾气，想来也不是多累。阿姨不用担心，我们去办一点小事，不会多费体力的。”
安冬辰听得这话，唇瓣微微动了动，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冲动不妥，但也没出声反驳。
安妈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不少，再加上安爸的说和，也就不再阻拦，却还是有些委屈:“这孩子，你看……唉。”
车速很快，却也很稳，比上次到家快了不少。行李都被搬了上去，安冬辰盖上后备箱，正想说什么，一转身，却看到安冬凌麻利儿地钻进了车里。
他瞟了一眼哑然失笑的顾诚，上前轻轻敲了敲后车门的玻璃:“下来。”
安冬凌不干了，抱着前驾驶座的靠枕不放开，脆生生地说:“我不要！”
安冬辰可不会心软，单手扶着车门，微弯下腰，面无表情地看着车里的安冬凌:“你去了只会添乱，跟着干什么？”
安冬凌立马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万分诚恳地说:“我保证不会添乱，我肯定乖乖的，让我跟着吧！真的！”
“阿辰。”安冬辰还要说什么，顾诚却开口了，沉沉地望着他:“带她去吧。阿凌和你那么亲……早晚要知道。”
安冬辰没吭声，仍是看着安冬凌，眼底有说不清的神色。许久，直到安冬凌以为他该还是不乐意的时候，安冬辰缓缓低下了头。
片刻，松开车门，朝副驾驶走去。
——
还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太阳西垂，光线把整个车身映得又斜又长。车厢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透过车窗传来的鸣笛声，轮胎压过低岗的起伏声。
安冬凌觉得自己好像在向着什么真相逐渐靠近，有些话呼之欲出，却在看到安冬辰和顾诚脸上明显冷寂的神色时，又缄默不语。
他们很快便开离了市区，道路也变得空旷平坦。远处一点黛色，隐约能看到一座山的轮廓。夕阳浓艳，亮得刺眼。安冬辰的模样突然变得很奇怪，他明显在发呆，愣愣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直到汽车停下。
安冬凌知道这里。
她站在名为荒山的山脚下，抬头望着隐隐可见的山顶。
荒山并不荒凉，倒是青黛苍翠，只是人迹罕至，也就显得孤寂了不少。傍晚的荒山，在夕阳的映射下显得柔和了很多，一多半的山体沐浴在夕阳中，另一半隐匿在黑暗里。
荒山有一条被开辟出来的小路，安冬辰率先上山，顾诚拉着安冬凌紧随其后。安冬凌紧紧地跟在顾诚身边。
她望着安冬辰的背影，悄悄拉了拉顾诚，待他低头，才悄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阿诚，哥哥到底是怎么了？”
顾诚捏了捏她的手，目光直视着前方步伐矫健的男人，沉声道:“今天来看一个熟人。”
“熟人？”安冬凌一边往前走，一边喃喃自语，随即又抬起头来，“还有什么熟人是我不认识的？”
顾诚只是笑笑，不再接话。
夕阳西下，山上静谧得很，还能听到一两声鹧鸪的啼鸣，荒山偏远，鲜有人来。林间茂盛，进到荒山里以后，层层叠叠的树木把上空的阳光遮挡得密密实实的。
走在小径上，三个人凌乱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荒山就像一个与世隔绝般的存在，处于市郊，远离喧嚣。
顾诚回头看了安冬凌一眼，小姑娘跟的他很紧，偏偏神色严肃得很，也不说话，模样就像要去奔赴什么重要场合一样。
她似乎觉察到什么，微微扬起了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顾诚开口问道：“这里很静，害不害怕？”
安冬凌蹙眉：“很静为什么要害怕？”
安冬辰看起悠闲，走的并不慢，安冬凌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顾诚的速度追上他。
安冬凌正想开口让他慢一点，却见他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
正疑惑，抬头却看清，面前是一座园林——
荒山墓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