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天气还是闷闷的热。湛蓝的天上有大朵大朵白云,看上去极其好吃的样子。
在一大朵云下有一所在山上的房子,已有四年无人光顾,屋子已沦落成“鬼屋”,墙皮剥落,裸露出墙砖,不但有与房屋融为一体的翠绿青苔,还可长出不知能否食用的蘑菇。在山上土生土长的植物们也可重新使用这块土地了,房屋旁生出葳葳蕤蕤的杂草,草又映衬着各种青青翠翠的树。正午时分,树叶间隙照出点点光斑,如有人站在下面也会波光粼粼。
当曾经的居住者回来时,不知这二位有何改变,看起来还是穿着轻便合身衣裳的林若、贾因禾,感觉是长大了些,也许是因为到各地长了见识,也许是因为林若收了两个徒弟。
林若的这两个徒弟,普普通通,平平常常,都是十五岁,师兄叫叶述,师妹叫叶五平。两人知道这屋子是自己师傅住过的,便毫无顾忌的进了屋,屋里除了墙壁,便是新的住户,各种小动物。
叶述和叶五平正好奇的四处看,突然被林若和贾因禾有预谋的吓了一跳。再也许林若和贾因禾,根本就没长大。
林若的父母是火葬后,又把骨灰散落在林间各处。林若看见山上所有植物,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重回山上小屋,只是故地重游,单纯的为了怀念,回来看看。
这次回来实际是因为,朝廷召集各门派开始着手针对解决渔刀派的问题。就差伊斧派没人来,渔刀派便派林若来填伊斧派的空缺。
林若其实是对立两方都不信任的人,但也是两方都可以暂时将就的人,因为无人可选。
贾因禾也跟着林若去,渔刀派同意,贾因禾暂且可不回渔刀派。
在山上呆了不多时,一行人坐着马车向目的地沿果县进发。渔刀派就坐落在沿果县的县城外面,距沿果县不远,归沿果县管辖。
在路上听车夫讲其他门派来人的情况,车夫说:“枫鞭派最先来的,来了三个人。是着急来挣钱吧!据说枫鞭派挺穷的,估计我和一样没钱。素镖派是蛮富裕的,因为可做大夫,为人看病挣钱,来的是一家人。”这两个门派和林若代表伊斧派一样,人数要用“仅有”来形容。
再说最后一个:“琦剑派基本恢复元气,定是要来。但这样又会影响琦剑派的经营,门派内部本就有矛盾,来的只是门派里的一半人。都是年轻掌门带领的年轻人。”
马车已经进入沿果县,第一站是要到沿果县县令,齐县令那里报到。齐县令曾是京城言官,他的夫人曾是宫中管理各色珍玩古董的女官。
齐县令两年前上任后重建沿果县,沿果县自然是焕然一新,鳞次栉比的房屋,不知宽了多少的街道,三街六市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对于贾因禾来说,更是一个新字了得,心里想:“钱都是渔刀派出的,可渔刀派只得了些蝇头小利,就被扔了。”贾因禾也自知理亏,倒是觉得齐县令厉害,只是不忿地说:“齐县令把沿果县变得越来越好了。”
贾因禾话音未落,马车猝然停下。弄醒了因着急赶路、身体劳累,而靠在林若身边睡着的叶五平。
叶五平直起身,睡眼惺忪地说:“到了?”叶述接茬道:“这里是闹市街道,没看见有官府衙门。”
贾因禾立即跳下马车,查看情况。看见车夫对面站着一个清瘦的男子,嘴角带着三分笑,一身类似道士的衣着。贾因禾看他很是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车夫喘匀了气对那人说:“孟婴,有事你提前拦车成吗?再说我车上还有人呢!”孟婴不紧不慢,面带微笑说:“我找你无事,我找得是你车上的人,所以我要看准了人,才能拦车。”话完,便向贾因禾走去。
贾因禾听见名字想起来了,原来是同学。又瞄了一眼旁边的小摊,几个凳子,一张小桌,一块布把桌子蒙得严严实实,朝街一面布上写有相面二字。贾因禾看完便说:“几年不见学会装神弄鬼了,还跑到沿果县忽悠人。”
孟婴依然带着笑容说道:“我是积极配合政策。再说,我这只上书了相面二字。我只是个相面的,靠的是相由心生这样高深的学问,像你这样的人果然不懂。”
贾因禾不服,还稍有激动:“你凭什么说……”话还没说完,便被孟婴打断:“上学的时候我就说过,你适合当一副美人图,别动也别说话,否则相当破坏你的美丽形象。”贾因禾听完,还真把不羁的风格,收敛了一下。
林若掀起马车帘子对孟婴,说:“你很适合干这行。”并不是调侃,话语是真诚的,孟婴学生时代便有这样的“才华”。
孟婴说:“这话说的不错,现在我便给你相个面。林若,我看你有血光之灾呀。”林若毫不生气,反而笑说:“借你吉言。”
贾因禾说:“那这位仁兄能给我看看吗?”孟婴说:“我可不敢给渔刀派的大小姐看相。”
“看来你道行不深,不和你在这闲扯了。我们还有事呢。”贾因禾说完,转身上了马车,继续行进。
渔刀派这边已得知贾因禾一行人的消息。
渔刀派。外表像城池一般,比一般的城池“瘦”了许多,是缩小版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渔刀派真如县城一般运作。渔刀派等级大体分为练武和非练武两种。评为练武之人,可直接向渔刀派领取工钱,也更适于干些好的差事,便可再领一份工钱。剩下的差事就是非练武之人的。
总体上讲,在渔刀派生活的人们衣食不缺,生活安逸。提供有保障的生活,是为在渔刀派生活的人们,能安心在这里老实呆着。因为从齐县令上任后,渔刀派除了走上商业道路外,渔刀派也成为限制人身自由的牢房,只有有案底的人才能出去,出去也必是有事情要办。
渔刀派内,外围居住着非练武之人,在内圈居住着练武之人,中心地带便是除居民区外,各色场所的所在之处。
在内圈有一所房屋,除了有为练功而准备的大院子外,剩下的各色物品都十分朴素,这屋子的主人是贾昔禾,这两年贾天身体不好,大约半年前起,贾昔禾基本成了渔刀派的代掌门。
现正有人向贾昔禾汇报,贾因禾已到的消息,此人不是渔刀派的小角色,而是渔刀派的二少主、财务总管、前任掌门之孙,纪昭是也。
纪昭此人最大的特点,便是从头到脚一身的阴谋气息。初识纪昭者,最有此感。深交者,感触倒是不深。
纪昭说完事情,回头瞥了一眼,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眼里似含深邃,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嘴上却是轻飘飘地口吻:“贾因禾、林若回来了,可以消停一阵子了。也省着总蹦出来个人,问问这俩人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渔刀派是没有什么事,大家也能让贾因禾在外面,等真有事了,大家又要关心,贾因禾什么时候回来。”
本是正襟危坐的贾昔禾,放下手中的事情,把全身的支点放在椅背上,仰着头好似与房梁说话:“大家操心太过,叫贾因禾回来时,她会回来的。”
这句话说完,两人默不作声,只听见外边似乎有吵架的声音。
两人走到大门口,瞧见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门口有些人,有一妇人又气又急地指着一名女子,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那名女子容姿不凡,听了这话也依然神色不改:“我好心把你家相公的东西送来,你却在这里大呼小叫,不知道是谁不要这张脸。”
妇人听了这话,立即上前就要打人,但被围观的人拦住。那女子又挑衅说:“没听说你练过武功。”
纪昭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人群中,先以训斥的语气,让那女子退后。那女子乖乖退后,脸上却是不屑的表情。
纪昭又对那妇人,说:“你在这吵架,掉了架子不说,还没了理,你说是不是。”那妇人听了这话气哄哄地走了,纪昭让旁人散了,刚要和那女子说话,正巧那妇人关家里的大门,故意用力“咣”地一声。
那女子倒先开口了,不卑不亢:“吓到二少主了,我向您赔罪。”
纪昭带着批评的语气:“伊丽华,你最近闹事可不是一两回了,你是喜欢听别人骂你的污言秽语,还是喜欢在地牢呆着。”
方才还无所谓的伊丽华变得严肃,但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二少主真会说笑话,我可没有这种嗜好。只是现在没有人说我是伊斧派的,我又何须糟蹋自己,只想让她们管好自己的男人。”
纪昭说:“好姐姐,要想安心呆着须想些别的招才好。”伊丽华露出愁容:“我本就笨得很,能想出这招已然费了心思。但二少主发话不敢不听,必会想别的法子。不过,等我真想出别的法子来,二少主到时候要多帮衬我。”
听伊丽华如此说,纪昭差点没笑出声:“找我帮忙,你也能想得出来。”伊丽华说:“我最为被怀疑身份的时候,二少主都曾说过,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现在。再说,也是为了渔刀派的安宁。”纪昭说:“好,我就公私分明一次。”
此时,林若等一行人已经拜谒过齐县令,林若混了个伊斧派掌门,没有丝毫光彩之处,说起来却有几分可笑。但凡伊斧派能来个人,林若八成就被当做叛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