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地的西北部,那是艾雯的故乡。成片成片茂密的森林,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童年回忆。当地的原住民大都以猎为生,是以塔布族为核心的族群联盟的领地。据点夜光镇,位于禁忌之森的外延,多产术士。冰轮圣殿位于禁忌之森深处,由神秘的塔布族人世代守护。该盟拥有以弓兵为主,术士为辅的特色战斗族群。其旗帜以西方守护灵,神兽陆吾为形象,故被称为陆吾军。
艾家,是夜光镇除蓝家以外的一大家族。严苛的训练成就了艾雯外柔内刚的个性。年纪轻轻的她,凭借天资和勤勉,已成为族里仅有的双系术使之一。这曾经是她最为得意的事。几次族里交给的任务被轻松地完成后,她就一直盼望着,能接受更重大挑战的机会。终于,艾雯盼到了这么一天。
希地980年的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夜光镇的长老堂内回荡:“艾高使,薇土使。”艾雯与薇尘将左掌放在胸前,恭敬地回道:“大长老,不知有何吩咐?”大长老蓝冰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圣殿守护人交替的时日已近。你们准备一下,立冬之时,即前往圣殿。数日来,希地隐隐有魔气浮动,当需谨慎。”“是”俩人随即领命而退。
出了长老堂,俩人的心情都格外的好。眼见四下无人,艾雯便轻轻挽起薇尘的臂膀,柔声嘟囔着要去庆贺。由于年龄相仿,亦是门当户对,俩人的交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当下蓝天碧云,空气亦格外清新,就是仿佛有那么一点儿太平静了!
薇尘望着长空,若有所思。良久,他才被艾雯唤回神来。薇尘深深换了口气,问道:“老地方?”他们所说的老地方,是指老鬼酒馆。这老鬼叔最擅长火之术,虽不是攻击型的术士,他对火侯的把控却非常出彩。他煮的酒可谓香、味俱佳。俩人深情地对了一眼。“嗯”艾雯温婉地点点头,如小鸟依人般随在薇尘身侧。少时,俩人便轻快地向酒馆走去。
当俩人亲密地进到酒馆,在场的人们立即沸腾起来。这可是夜光镇里早有名气的俩位年轻人。本是小俩口子的约会,来劝酒的人却路易不绝。没几下功夫,俩人均已招架不住,便赶紧告辞。
草坡之上,意犹未尽的俩人更是亲密。沙石托着的酒壶浮在俩人身侧。酒亦悬浮在空中,凝结成大小不一的水珠,轻盈地荡着。此时,薇尘双手抱着脑袋,平躺在油绿之中。艾雯半倚着他宽实的胸膛,痴痴地用指头舞着浮动的酒泡。时不时,一个酒泡缓缓飞到薇尘的唇边,他随即张口吞去。
塔布的夜,繁星点点。他们身后,是挺拔的禁忌之森的树。草坡之下,夜光镇守夜的火术士早已亮起了法灯。那闪烁的灯火与梵天的星辰相互辉映,绚烂非常。张目看去,远处深红的烈焰山雄伟挺拔,苍茫的赤土高原浩瀚如涛。夜风袭来,简直有让人舒爽到骨子里的感觉。沁心而舒坦,这是艾雯对塔布族生活最初的印象。
又一个酒泡缓缓送进薇尘的嘴里。他低头一瞧,怀里依旧是艾雯痴痴的模样。酒气掺杂着少女独有的体香,仿佛一只海星的触手,缓缓搔动着他的神经。借着酒兴,他低头就吻了下去。“嗯……”艾雯慌乱地挣动了一阵,微缩的身子便僵硬得不再动弹。酒在相合的唇间回荡一阵,一股火辣的灼烧感随即沿着咽喉被灌到她的胃里。艾雯的脑袋瞬间空白一片,酒泡则在瞬间洒落一地,浓香四溢……
一夜温唇,艾雯回到家中时,依然心神荡漾,浮想联翩。进门之时,却见一位俊朗的男子正在座上与祖父攀谈:“艾族长,法器已由里港顺利运达夜光镇。晚辈已着人送到议事堂去了。”出于好奇,艾雯躲在门边探头探脑地看了起来。客人一身平素白衫,衣带齐整,虽风尘仆仆,却有一种与薇尘不同的感觉。亲和,这是艾雯对他的第一印象。
此刻,艾童谦和道:“一凡殿下,此行多费心了。他日,老朽必定登门拜访”。夏一凡拱手道:“艾族长,晚辈只是一届凡夫。若不见外,您叫我一凡就可以了”。艾童一手抚着白须,眼珠子灵光一转,朗声笑道:“那老朽就卖个老,还是喊你贤侄吧”。夏一凡和声道:“艾族长见笑了,久闻童老大名,今日得见,是晚辈的荣幸”。
俩人相谈甚欢,喝下一口清茶,艾童又道:“贤侄啊,你们一路劳顿,不如在艾园暂歇两日。”夏一凡恭敬道:“盛传塔布族族风严谨,族人各施其职,劳有所获。晚辈亦想借此机会,多向前辈请益,那就多打扰了”。艾童开怀道:“哈哈,贤侄过奖了。你们振威镖局,在西南一带甚有名望。王将军绝世英才,素有先见。今平乐、夜光两镇,互通往来,老朽开心啊!”想不到师傅的名号这么响,夏一凡心里也是高兴,便笑道:“承蒙前辈赏识,晚辈代家师在此谢过。来日,两镇的情感必定更胜往昔!”“很好,很好!贤侄,来,咱们再好好品品这火之术泡出来的香茶。”说罢,俩人津津有味地又品起茶来。
门外的艾雯,正听得入神,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问道:“艾雯,你在这干什么?”艾雯心头一惊,连忙规矩地转过身去,低着头结结巴巴道:“娘,我……我来看看爷爷他们需不需要倒茶。”看着衣衫不整的女儿那殷红的脸蛋儿下若隐若现的吻痕,艾清的眼皮急急跳动一阵,斥责道:“混账,你什么时候倒过茶。你爷爷使唤水灵的功夫会比你差吗?说,你昨晚去哪了?”艾雯心里一慌,吞吞吐吐地说道:“我……”
昨天的事,艾清亦早有耳闻。虽然措辞严厉,其实她并不反对女儿和薇家的孩子交往。想到孩子们的事,也确实不便多问。艾清顿了顿,板着脸吼道:“还不快去练功?”“是,娘。”艾雯躬了躬身,碎步逃开去,在过道上还差点绊了一跤。看着女儿神不守舍的样子,艾清摇摇头,不禁暗叹一声:“真是女大不终留!”
夕阳西下,艾家的热闹更甚平日。长桌的木盘内,盛有上好的野味,壶里是口感绝佳的老鬼酒。长桌两侧,座了雕刻着火神咒的烛台。烛台之上,明火自燃,火球浑圆明亮。整个膳厅,被布置得雅致而古朴。主客分宾主坐下,除去老爷子艾群外,艾家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以艾童为首,********艾清、艾臣、艾香领着家眷数十人在席作陪。如此场面,夏一凡虽应付自如,其师弟们则多正襟危坐,稍显拘谨。
几杯水酒下肚,艾童便笑道:“这里的膳食,不知贤侄习惯与否?”夏一凡拱手应道:“野味鲜嫩,老酒香纯,实属绝配!”艾童点头道:“喜欢就好,有机会常来坐坐。”夏一凡客气道:“一定,一定。”话锋一转,艾童探身忽然道:“定亲的事,不知贤侄意下如何呀?”
此话一出,艾臣便悄悄看向艾清。那艾清眼皮又是一跳,肃着脸缓缓饮一口酒,却不说话。艾香捅了捅身旁的艾清,小声道:“姐姐,侄女去哪了?”艾臣耳力是不错,接过话便打趣道:“小孩子嘛,害羞挺正常的!”艾清压着气低声斥责道:“别说话!”臣、香俩人不敢多言,忙回过身去,装模作样地吃喝起来。在座各人亦表情复杂,各怀心事的样子。
上座那头,夏一凡忙推搪道:“承蒙前辈厚爱,一凡感激不尽。但婚配之事,乃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否待一凡禀明家师后,再作定夺?”艾童朗笑三声,从怀中探出一物,递向夏一凡。夏一凡接手一看,信件上工整写着“一凡殿下亲启”的字样,竟是家师王振卿的笔迹。夏一凡连忙将信打开,只见信函中苍劲有力地写着:“治国必先齐家!平夜之好,益处良多!请恕老臣斗胆撮合,望思量!”夏一凡迟疑片刻,决断道:“家师旨意,一凡不敢有违。待回平乐后即当命人筹备,择日****迎娶。”话语间,即从腰间系出一物,递向艾童道:“此乃一凡随身之物,望转交艾姑娘。”
艾臣一阵惊诧,忙侧身道:“姐,那是传说中的灵山宝玉!灵山宝玉!”艾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艾臣很快又恢复了刚才正儿八经的样子。艾清今天的心情真是闷到了极点,暗自气道:“这孩子的事情,父亲竟瞒着我!”看着俩人的样子,艾香真是哭笑不得,差点没把饭喷了出来。她赶紧把手放到嘴边,免得发出声音。高兴之余,艾香心里也是暗叹:“父亲竟然把侄女先送出去了!难不成自己真过了这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偏座中,人们亦是小声议论,对宝玉赞不绝口。
主座之上,艾童眼中金光一闪,却伸手推脱道:“贤侄啊,这信物你还是亲手交给她为好!”说着,他探身又道:“小孙女正在艾园练功,你穿过万藤林便会见着。”话语间,艾童抓住夏一凡的手,晓有深意地在背上狠狠拍了几下。一时,俩人煞是亲热非常。经艾童这么一说,夏一凡方才想起来,似乎还真得找机会探探佳人容姿,当即谢道:“多谢前辈提醒!”俩人又客套了一番,方才共同饮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