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你不想替你的云儿报仇吗?”苏蝶心抬头看着慕容轩。
“想,”慕容轩低头对上苏蝶心的目光,“但我不想你去冒险……”
慕容轩的话,是被慕容沁打断的。
“父皇,儿臣来迟了,”慕容沁一席水红色广袖留仙裙,梳一个坠马髻,缀着一支珍珠碧玉步摇。拽着一个低头不肯前进的男子。
一直看着慕容轩和苏蝶心窃窃耳语的丽妃,转而去看慕容沁。
男子想挣脱慕容沁的玉手,但又怕自己用力会伤了慕容沁。他从没有想过,这个手臂纤细的公主,此时有这么大的力气,从上阳宫一路把他拖了过来。
“沁儿,你拖着什么人?”慕容尚恭忘却了慕容轩和慕容建逛青楼的事,被慕容沁吸引了目光。
“是沁儿的夫婿,”慕容沁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边说,一边接着拽着男子往里面,满头是汗。
慕容轩瞥了一眼,就知道了,果然是苏牧之。站起身,去帮慕容沁。
苏牧之哪里想到慕容轩会帮慕容沁拉扯自己,只觉得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抬头看到嘴角带着笑意的慕容轩,恨恨的看着他一眼。
“沁儿见过父皇,见过母妃。”慕容沁向来只对慕容尚恭和瑾妃行礼,根本不把丽妃放在眼里,“沁儿来迟了,都是这个苏牧之,不肯跟着儿臣来。”
“苏牧之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娘娘。”
“都起来吧,起来吧。”慕容尚恭很高兴,让苏牧之做慕容沁的夫婿,确是合他心意,“沁儿,你适才说,拉的人是你的夫婿?”
“是,”慕容沁满脸得意的看了一眼苏牧之,“今日之宴,是父皇要看未来的皇嫂。皇兄已经多年不曾对人动心,此次有了喜欢的人,父皇还不成全他们百年之好吗?所以沁儿今天带了苏牧之来给父皇看,同时请父皇下旨赐婚,我要和皇兄同日成婚。”
丽妃一震,慕容沁与苏牧之成不成婚与自己毫无关系,但是苏蝶心与慕容轩成婚,这是不可以的。佩儿已经十六岁了,慕容轩的太子妃之位,只能是佩儿的。
“皇兄,皇嫂呢?”慕容沁满心欢喜的看向慕容轩,发现了依偎着慕容轩的苏蝶心,“蝶心妹妹,是你啊?原来皇兄看上的姑娘是你,哎呀,我早该想到的。还琢磨着,皇兄几时又接了姑娘进东宫,怎么我都不知道。”
苏牧之整个人都懵了。说好的只是接苏蝶心进宫方便薛云飞照顾呢?几天不见,两个人怎么这么亲昵了。当着皇帝和这么多妃嫔的面,都依偎在一起。
听慕容沁叫苏蝶心,叫蝶心妹妹,又让所有人一头雾水。丽妃不由得重新打量着苏蝶心,这个从青楼出来的女子不简单,能让慕容沁认姐妹的,她是第一个。
“殿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牧之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他一定要问清楚,“接蝶心进宫不是为了……”
“哥哥,我和殿下是真心相爱的,”苏蝶心赶在苏牧之说出进宫的真实原因之前开了口,“哥哥,你不要责怪殿下。”
所有人又是一愣。这个苏蝶心当真不简单,再一想,苏蝶心姓苏,苏牧之也姓苏。
“当真是惊喜,”慕容尚恭开了口,脸上的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冷漠,“沁儿,你与牧之的婚事,朕明日便下旨到苏府。至于轩儿和苏姑娘的婚事,朕还要再考虑考虑。”
苏蝶心松了口气。暗自感谢慕容建提起自己是芙蓉楼的人。要不然加上慕容沁这一出戏,再有慕容轩这么多年不近女色,难说慕容尚恭就把自己嫁给慕容轩了。
“谢父皇,”慕容沁应了下来,拉拉苏牧之的衣角,“牧之哥哥,父皇答应了,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苏牧之不为所动,死死的盯着慕容轩。苏蝶心看着苏牧之,觉得不对劲,忙离了慕容轩的身。苏牧之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
“苏大人,陛下都把公主下嫁给你了,你怎么还不谢恩啊?”丽妃察觉到苏牧之的不对劲,他看着慕容轩的眼神里,满是不甘心和怒意。
“皇上,”苏牧之一撩袍角,直直的跪了下去,“公主的婚事,还请皇上三思。”
“怎么?你不愿?”慕容尚恭脸上的怒气明显可见,“难不成你觉得沁儿配不上你?”
“公主身份高贵,如何会配不上我这臣子,”苏牧之平静的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微臣尚未功成名就,公主委身于我,怕委屈了公主。”
慕容沁后退了两步,她觉得她不认识面前的苏牧之了。以前的苏牧之,不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功成名就,不过就是不想娶自己的借口罢了。再回想起他刚才问慕容轩的话,看慕容轩的眼神,慕容沁明白了几分。
“功成名就?”慕容尚恭冷哼一声,“娶了沁儿,你便是驸马,还不算功成名就吗?沁儿倾心于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公主对微臣的心思,微臣自然知道一些。只是这些年,微臣一直把公主看作妹妹。不瞒皇上,微臣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苏牧之淡然依旧。
“你!”慕容尚恭震怒,拍桌而起,“你好大的胆子。”
丽妃和慕容建看着好戏。瑾妃满脸担忧。慕容轩和苏蝶心从未见过如此的苏牧之,慕容轩隐隐猜到,苏牧之心里的那个是苏蝶心。
明事理的妃嫔纷纷告退。慕容建在收到丽妃递过的眼色时,不情愿的退了出去。一时间,明珠阁只剩了慕容尚恭、丽妃、瑾妃、慕容轩、苏蝶心、苏牧之和慕容沁。
“朕已当着众妃的面,说了赐婚沁儿与你,就不会再改口,明日圣旨便到苏府。难不成你苏牧之还敢抗旨不成?”慕容尚恭满脸怒气。
“微臣说过了,微臣心里有人,公主嫁给我,不会幸福的。”苏牧之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皇上,你是公主的父亲,也不想公主得不到幸福吧?”
“你且说说,你心里是何人?”丽妃适时的煽风点火,“本宫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让苏大人敢抗旨不尊。”
“丽妃娘娘似乎对不曾谋面的女子都很好奇,”慕容轩接过了话,“以前的云儿是,如今的蝶儿也是。丽妃娘娘倒是比父皇来得心急,想看看会成为太子妃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到现在,竟连牧之的事情都要管了。”直盯着丽妃,“云儿到了宴席没有几天,就被人陷害,死在你丽妃娘娘的私刑下。莫不是这回到轮到蝶儿了?本宫知道丽妃娘娘有个年方二八的侄女,听说丽妃娘娘已然请了最好的礼仪姑姑,日夜在府上教导宫规。这是打算让你侄女常伴父皇身侧,还是想找个机会引荐给父皇,让父皇赐婚给我,当了太子妃?”
慕容轩的话,句句说中丽妃心头。丽妃没有想到,慕容轩对她的想法早已了然于胸。
“轩儿,不得无礼,”慕容尚恭出声训斥,“当年洛姑娘的事情,丽妃也只是依照宫规处理……”
“宫规里几时有了可以滥用私刑这一条了,”慕容沁打断了慕容尚恭的话,“父皇,丽妃对洛姑娘用了什么手段,你不知道吗?若要说鞭刑尚有记载,可是骑木驴呢?不曾捉奸捉双,就动用如此私刑,亏父皇你还能偏袒这个女人!”
针对丽妃这件事上面,慕容轩和慕容沁是在统一战线的。
“你们两个,哪里还有太子和公主的样子,”慕容尚恭着实怒了,双目圆睁。
丽妃委屈的样子,让苏蝶心看的很不舒服。
“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体,”瑾妃上前抚着慕容尚恭的背,“孩子们不懂事,冲撞了陛下,陛下可不能与他们当真。”悄悄向慕容轩和慕容沁递过眼色,“两位殿下,还不向陛下和丽妃赔罪。”
“向父皇赔罪可以,”慕容沁的脾气上来了,“但要本宫向这个女人赔罪,死都不可能!”
“陛下……”丽妃哭花了妆容,“臣妾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了公主,让公主说出这样的话。”
“你何必装模作样,”慕容沁不屑的扫了丽妃一眼,“面上装着温柔贤惠,背后不知道做过多少肮脏龌蹉的事情。真是叫人看了恶心。父皇怎么会恩宠你这样的女人?”
丽妃哭的更大声了,连连用袖子擦拭泪水。
“沁儿!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慕容尚恭一面训斥慕容沁,一面把丽妃揽入怀里,“爱妃,切莫再哭了。”
丽妃的脸埋在慕容尚恭的胸前,苏蝶心看到了丽妃脸上流露出的一丝得意和讥笑。
苏蝶心对慕容沁也刮目相看了,这个生长在深宫的公主,没有想象中的斤斤计较,唯我独尊,倒是有几分大胆和爱憎分明。若不是身份有别,当真想同她交个朋友。
“陛下,天色不早了,你带着丽妃回去歇息吧,”瑾妃从中劝和,“孩子们也都散了吧,回去好好反省,以后莫要再惹陛下生气了。”
慕容尚恭一挥袍袖,就扶着怀里的丽妃走了。
“你们两个,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瑾妃柔声责怪慕容轩和慕容沁,“当着你们父皇的面,这么说丽妃。现下,皇上去了丽妃那儿,还不知丽妃在背后会给你们使什么绊子。轩儿,你可要保护好苏姑娘。你那番话,着实不该说出口。”
“母妃,皇兄的话没有说错,”慕容沁不服气的辩解着,“何况,皇兄也是为了保护牧之哥哥的心上人,才接过的话。我与皇兄自是不怕丽妃,可是牧之哥哥……”
慕容沁没有说下去,她不明白,苏牧之已经这么对她了,她怎么还会帮着苏牧之说话。
“太子殿下,我只问你一句,”苏牧之肃穆的看着慕容轩,“你与蝶心当真是真心相爱吗?”
“是,”苏蝶心挡在了慕容轩前面,“我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是该说明白了。”
苏牧之不曾想过苏蝶心承认的这么干净利落,转念再想,苏蝶心确是这么个人。
“瑾妃娘娘,公主,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息吧,”苏蝶心敛了气势,“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情,我需要同太子殿下和牧之哥哥说清楚了。”说着,苏蝶心靠近了慕容沁,轻轻的搭了搭她的手,在她耳畔轻语,“公主放心,牧之哥哥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明白了公主的好,自会与公主结成百年之好的。”
慕容沁不敢相信的看着苏蝶心。
“既然如此,沁儿,我们回去吧,”瑾妃拉过慕容沁的手,“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