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沁极不情愿的被瑾妃拉走了。
明珠阁的灯火通明下,只剩慕容轩、苏蝶心和苏牧之站着。苏牧之满眼敌意的看着慕容轩。
“好了,你别看了,”苏蝶心伸手从苏牧之眼前晃过,“我们去找薛云飞,恐怕他知道了,也得怒火中烧。我可不想看到这样,所以,我解释给你们听。”
苏牧之听苏蝶心话中的意思,知道其中有隐情,才移开了眼。
慕容轩带着苏蝶心和苏牧之到了太医院,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殿下到——”太医院门口的小太监看到慕容轩过来,朝里就是一声高喊。
整个太医院,只剩下薛云飞一个人还在药架前忙碌。听到小太监的这声唱喏,薛云飞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个时辰,慕容轩怎么会过来太医院。
薛云飞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迎接。看到一脸平静的慕容轩,一脸淡然的苏蝶心和不知道什么表情的苏牧之。这三个人怎么会在一起?慕容轩不是应该在明珠阁参加宴席吗?下午御厨还屁颠屁颠跑过来,向自己讨了几味药材去做药膳。要的数量有些大,薛云飞就问了一句,知道了晚间皇上在明珠阁赐宴,要见见慕容轩带回来的心上人。
“殿下怎么会过来?”没有外人在,薛云飞也不行礼,“你不是该在明珠阁吗?听说你有新欢了,什么时候大婚啊?”
“他的新欢是蝶心,”苏牧之没有好气的说,“说什么接蝶心进宫是……”
苏蝶心一步上前捂住了苏牧之的嘴,小声说道,“当心有耳朵。”
薛云飞看了苏蝶心一眼,四处查探,确定周围没有人,关上了门。
“说吧,怎么回事?”薛云飞也有些怒意。虽是好奇慕容轩何时又接了人进东宫,以为只是藏的比较好,哪成想,竟是苏蝶心。
苏蝶心像是委屈,又像是无谓,在一边坐了下来。
“就知道臭云飞知道这件事是这个表情,我就解释给你们两个听。省的你们两个再误会下去。我跟殿下之间,什么都没有,在明珠阁,那都是装的。装给丽妃看的。”
苏牧之松了口气,随后又更紧张。装如胶似漆给丽妃看,苏蝶心当真是不要命了。要把洛灿云的下场告诉苏蝶心,不能让苏蝶心像洛灿云那样。
“我知道洛姑娘的事情了,”苏蝶心一眼看穿了欲言又止的苏牧之,“就是因为洛姑娘的事情,我才会去演着一场。陷害洛姑娘的人,查到丽妃的贴身侍女,这件事跟丽妃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会知道洛姑娘的事情?”薛云飞一语问到重点。
“好了,我从头跟你们说,”苏蝶心抚额,“你那天问我为什么突然想解毒了,我只说不想忍了。真正的原因,是宁煜,你见过的,接我下山的那个人。灯会那天,我回到芙蓉楼,宁煜就在芙蓉楼。”
“他让我和倩雯姐,不要插手他的事情。宁煜做的事情,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不会让他达到目的的。可是凭我如今的样子,很难从中破坏。所以,我才想解毒。”
“薛大哥在宫里抽不出身,殿下好意接我进宫,方便解毒。不成想,才进宫,消息就传遍了宫里。宁煜耳目众多,我不能确定宫里是否有他的眼睛。若是有,一旦被他察觉,我是为了解毒,就能想到我会坏他好事。”
“我就向殿下提出了无礼的要求,装着互相喜欢。我人在东宫,没有什么是比与殿下有私情来的更能掩人耳目。既然要假装,我就住进了他的寝殿,你们两个也是知道的。殿下被噩梦惊醒,反正睡不着,就聊了起来。他说起了洛姑娘的事情。洛姑娘与殿下相爱,住在东宫。在外人看来,与如今的我无异,与殿下有儿女私情,又被殿下接进了东宫,还在殿下的寝殿安睡。我在猜想,当年的幕后黑手,肯定还会针对我下手。”
“果然,今晚如同当年,设下宴席,要见殿下的心上人。殿下没有告诉我,是后来春雨送来糕点的时候,思依提起,我才知道。既然已经想见了,说明有人耐不住了。我只能再添油加醋一把,演场恩爱的好戏给她看。”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子的。牧之哥哥,臭云飞,你们两个就不要误会了。”苏蝶心眨眨大眼睛,“对了,牧之哥哥,公主是真的喜欢你,你就娶了吧。这么好的姑娘,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苏蝶心没有和慕容沁相处过。但是想起灯会那天,她走在苏牧之身边,脸上的那种笑意。适才席间,拉着苏牧之,当中说是她夫婿,还要皇上赐婚。慕容沁的心意显而易见。
“我只把公主当作妹妹,”苏牧之认真的说,“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你,苏蝶心。”
面对苏牧之这么直接的说,目瞪口呆的不仅是苏蝶心,还有慕容轩和薛云飞。
“哥哥,你把我和公主的位子放反了,”苏蝶心声音很淡,没有一丝起伏,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的愕然,“你心里的那个人应该是公主,而我是你的妹妹。”
“我没有放反。”苏牧之脸上的坚定,是平时少见的,“我与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把她当作妹妹。但是你不一样……”
“你和公主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公主对你的情意,你不是不知道,”苏蝶心打断了苏牧之的话,“我的确和公主不一样,你和义母救了我,可你们对我知道多少?放着好好的公主不知疼惜,喜欢我这个不明来历的人做什么?”
薛云飞只觉得面前的苏蝶心已经变了太多。曾经的那个小蝴蝶,虽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但还是能从细节处发现端倪。如今的苏蝶心,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演戏,能瞒过那么多妃嫔,尤其丽妃的眼睛。恐怕,已经鲜少有人能再看穿她的真实心思了。她下山之后的这些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哥哥,”苏蝶心的眼底划过一丝悲伤,转瞬即逝,“相信我,公主才是那个值得你爱,值得你疼,值得你保护的人。我不过是个蒙你搭救,才苟且活到现在的人。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不告而别,再也没有踪迹。听我的好吗?你好好感受公主对你的心意,你也真心对她,两个人幸福的生活下去。义父义母才会高兴。”
“我……”苏牧之不是不知道慕容沁的心意,可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苏蝶心。
“这样好不好,”苏蝶心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上了心头,“我们以两个月为期,这期间,你不能拒绝公主,好好感受公主的心意。若是两个月之后,你还是只把公主当作妹妹。那我无话可说,就……”
苏蝶心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慕容轩不动声色的划过苏蝶心的手背,指尖传来的凉意,很明显的告诉慕容轩,苏蝶心的寒毒要犯了。
“小蝴蝶,你怎么了?”薛云飞捕捉到了苏蝶心身体的颤抖,虽是微微一下,却还是让薛云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莫非,是寒毒?之前几天有没有发作过?”
“不是寒毒,”苏蝶心忍着身上的寒意,“只是身上突然发痒。”说完才发觉,自己面前的人,是薛云飞,不是普通人。他能解毒,当然也知道解毒过程中会发生什么。
薛云飞两步走到苏蝶心身边,抓起苏蝶心想要藏起来的手,狠狠的瞪了苏蝶心一眼。苏蝶心老实了下来,由着薛云飞把脉。苏蝶心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薛云飞一提内力,往苏蝶心的背上打去,却被远远的弹开了。
“小蝴蝶,你……”薛云飞不敢相信,苏蝶心竟运功将自己逼退。
苏蝶心不住打颤,苏牧之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有些慌了心神。慕容轩见薛云飞和苏牧之没有举动,不加犹豫,将苏蝶心揽在怀里。苏蝶心猛发抖的身体稍稍静了下来,薛云飞和苏牧之愣愣的站在原地。
等苏蝶心寒毒过去的时候,苏牧之和薛云飞已经不见了。
慕容轩自觉的松开手,他不敢在苏蝶心毒退后还依旧抱着她。当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苏蝶心也没有原谅自己。
苏蝶心有些懊恼,让薛云飞知道了自己寒毒发作。还好已经恢复了一些功力,足以逼退想为自己输送内力的薛云飞。不然,薛云飞的功力迟早全耗在她身上,这是苏蝶心不允许发生的。
“苏姑娘,不如今晚你就在太医院休息,也让云飞再给你好好诊治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抑制毒性。”慕容轩道。
“殿下和臭云飞一样,叫我小蝴蝶好了,”苏蝶心微微看了一眼慕容轩,“谢谢你。”
“小蝴蝶,”薛云飞端着托盘,一脚踹开门,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我也估摸着毒性该退了,我熬了姜汤,你和殿下一人一大碗。喝不完,不许走。”
苏蝶心这才注意到,薛云飞的托盘上放着很大的一个锅。怪不得他要用踹门的方法,原来是腾不出手来推门。
“来来来,”薛云飞放下托盘,一边倒着姜汤,一边招呼着慕容轩和苏蝶心,“都暖暖身子,省的寒毒侵入你们五脏六腑。小蝴蝶逃不了我是没话说,但是殿下有一点损伤,皇上可饶不了我。到时候,我的项上人头都不保。”
“哪有这么严重,”苏蝶心踢了薛云飞一脚,“别在这儿危言耸听。”
“我不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们,乖乖喝了我辛苦熬出来的姜汤嘛,”薛云飞一脸欠揍的表情,“我可告诉你们,我熬的姜汤,可祛百寒,厉害着呢。”
慕容轩接过薛云飞递过的姜汤,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薛云飞,然后一口气喝光了一大碗。被苏蝶心感染的寒意,确是去了一大半,身体开始慢慢暖和起来了。
苏蝶心小口小口的抿着,眼珠子不住打转,总觉得薛云飞有话要说。
没有出乎苏蝶心的意料,薛云飞在给慕容轩又倒了一大碗姜汤以后,清清嗓子开了口,“有些话,我们必须说清楚。你们两个,不得隐瞒。殿下,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小蝴蝶像这样寒毒发作,已经多少次了。”
苏蝶心刚一小口姜汤喝进嘴里,听到薛云飞一句,“殿下,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一口姜汤喷出来,溅了薛云飞一身,忍不住大笑,“对不起对不起,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像个怨妇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苏蝶心在座位上笑的停不下来,“我的天哪,薛云飞,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慕容轩别过脸,也在笑。
薛云飞被姜汤溅了一身,本就已经满脸黑线,再听苏蝶心这么说,脸又黑了一分,忿忿地说,“小蝴蝶,这衣服,可得你给我洗。”
“我洗我洗,”苏蝶心还在笑,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你给我认真点,”薛云飞突然提高了声调,“这事有关你和殿下的身体状况。”
苏蝶心点着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还是在笑,一时之间停不下来。刚才薛云飞的样子,实在太像个怨妇了,真的不能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