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北星神宫都乱作了一团,神君一倒,三界恐大乱,听神宫内仙婢的悄悄话。
我的意识渐渐清晰,知道希叹为了圆我的愿望,用他修为强行建起了一个幻境,这对他的身体损耗极大,而他之前已早已受伤,只是神宫内部封锁了消息,防止他人趁虚而入,破坏三界秩序。
我站在希叹寝殿前面,我不能进去,我没有脸面再见希叹,欠他的太多太多,娥蹙在一旁劝着我:“暮姐姐,神君并不愿看到你这样,你若想进去看看神君,神君定是很高兴的。”
我摇了摇头:“不,我欠他太多,不能再打扰他了。”
翎从寝殿内走了出来,我急忙上前拉住了他,慌张地道:“翎将军,神君现在怎么样了?”
翎望了我一眼,眼底尽是复杂的神色,他摇了摇头,说道:“神君状况本不很好,上次为了就朝姑娘就已受伤,而这次,消耗了太多修为,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我急得冒火。
“恐怕这次三界真的会乱。”
“不会,希叹是神仙,怎么可能轻易倒下!”
“朝姑娘有所不知,神君下凡历练之际,天界出了叛徒,神尊回来后,为了维护三界秩序,将叛乱之徒打下凡去,但神君也身受重伤,但为了维护虚空境,耗尽修为,这才使得神君……”
原来,他付出的竟如此之多,我暗暗握紧了拳头。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翎将军可知小妫姑娘。”
翎哑声失笑:“便是朝姑娘啊。”
我浑身一震,银辰不是说我俩只是长得像么,难道他骗我?
“否则神君为何要维护虚空境?当年小妫姑娘殉情后,神君痛彻心扉,寻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带回姑娘转世的灵魂,但姑娘当时体弱,只能生存在虚空境内,于是神君便耗费修为为姑娘营造了桃花村的景象,而你的阿婆便是先前在此神宫内的一位老仙婢,自愿入境照顾姑娘,当日姑娘见到神君,便是因神君无法维持虚空境了,否则,三界真的会大乱。”
“那,虚空境的其他人呢?现在都在哪?”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一下子不能完全接受。
“入境,便与境融为一体,再也出不来,境灭人灭。”翎说的很慢。
“不可能!为何我还好好的,娥蹙也好好的。”我几乎吼了起来。
“那是神君在用修为保护你们啊。”
“那为何神君不救他们?”
“他们都是自愿的,神君修为消耗过多,若是一一救出,三界便完了。”
我拉着翎的衣袖,想让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翎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末将不敢欺瞒朝姑娘,姑娘若还有疑问,可等神君醒了亲自问他。”
“慢着,神君还有救么?”我盯着他。
“神君修为消耗过多,加之仙体受损,如今之计,只有韶山的幻草或能救回一命。”
“翎将军可是要前往韶山盗取幻草?”
“神君病倒,三界定不能之情,所以末将决定潜入韶山趁机寻找。”
“可是韶山主人银辰与神君是有着深仇大恨,况且,韶山到处都是机关,翎将军确定凭己之力便能盗得幻草?”
“末将必全力以赴。”
“我与那韶山主人银辰还算有交情,不如让我打入韶山,再盗幻草,岂不容易得多?”
“这,末将不能让朝姑娘冒险。”
“并无危险可言,银辰不会杀了我。”
我相信他不会杀了我。
回到卧房,我匆匆收拾了几件替换衣裳,便出了门,娥蹙见我行为奇怪,拦住我说:“暮姐姐,这是去何处?”
我来不及解释,便快速交代:“小蹙,我有要紧事,你好好呆在神宫帮我照顾神君,我很快便回来。”
娥蹙显然并不相信,说:“除非姐姐告诉我去哪,不然我不放心。”
这时翎已过来,我向他微微点头,便拨开拦在我面前的手,嘱咐道:“听话。”
“暮姐姐……”
“翎将军,我们这便启程吧。”
翎点了点头。
韶山。
翎护送我到了山顶,说来也可笑,上次来韶山,是为了摆脱希叹,这次,却是救他。
我知道只要我踏进这韶山,银辰便知道我来了。
所以我静静地等在山路上。
山风飒飒,我坚定地望向山顶,而上方的天空除了偶有几只山鹰低旋长鸣别无动静。
一盏茶,两盏茶,三盏茶……一上午过去了,未见银辰踪影。
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决定自己爬上山顶。
山路极为陡峭,我的脚被石子磨得极痛,但一想到希叹还等着救命,便咬咬牙继续上前。
到达山顶之时,已是夜幕降临之际,我的双腿肿胀又酸痛。
“累么?”身后突然想起银辰的声音。
我回头,摇了摇头:“不累。”
“从你一进山我便知道了。”他的眼睛在月光映衬下格外璀璨。
“为何不来接我?”
“你是为了他?”银辰反问。
“是。”
我并不怀疑银辰是如何得知的,从我进山他没出现我便知晓他定是知晓了我的来意而赌气。
“紫苒已来过,可惜,最后一株幻草数万年前已被他人服用,幻草早已灭绝。”他说得淡淡的。
“我不信。”我相信他是在骗我。
“不信?那我也别无他法。”
说罢,便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向清殿走去。
“银辰!”我喊住了他。
他愣了愣,却也没有回头,径直离去。
我揉着双腿,抬头望向夜空,希叹还在等我。
我拔起灌了铅似的双腿向清殿走去,我相信幻草并未灭绝。
殿门紧闭,我“扑通”跪了下来,“一日不见我我便跪一日,十日不见我我便跪十日。”我朝殿内喊道。
却无半点回应。
我的意识渐渐涣散,一路来未沾半粒米,半口水,此时身体已是受不消了。我暗暗握紧了拳头,我还不能倒下。
山顶的夜风凉,凉得内心结冰,这一夜便在昏昏沉沉过去。
“何必?”朝阳洒向山顶的时候,银辰站在我跟前,而我身上多了一件披风。
我忙拉住他的袖子:“求你了。”
“我与他是死敌。”
“三界混乱。”我不知道为何我会冒出这句。
“与我何干。”他哑然失笑。
“你是‘小太阳’,不会弃三界而不顾。”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可知,幻草虽能救人,却也会毁了他大部分记忆,神仙,也难逃。”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的双眸,复杂痛苦,还有,心疼。
如果能忘了我,他便仍是高高在上的司命神君,再也不会痛苦,多好。
“无妨,只要能救他。”
“当真?”
“当真。”我一字一句,说得极坚定,内心却好似被刀剜了般痛苦。
“小暮,我希望你能快乐。”离山之际,银辰对我说。
“你也是,‘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