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近前,便传来兵器短接乒乓声不绝,人群围着的是个竹架子搭起来的台子,台子上一人赤着上身,浓髯满脸,手上还握着把弯刀,刀虽快,可对面脸色黢黑,不似常人的消瘦汉子身形也是不慢。
二人一来一往,浓髯汉子刀刀挥空,却还从未触碰到黑面男子。
“气不过,嘿!你这人跳来跳去做甚。”浓髯汉子竖立刀,气喘吁吁道。
对面黑面拿着个短刀的也不搭言,身形无丝毫停顿,看着对手只顾着说话卖了个破绽,疾两步绕到浓髯汉子身侧,反守为攻,一脚踹向他面门。
怎知,浓髯汉子候着多时,这一脚可正中下怀,浓髯汉子整个人就这般直直的倒下,嘿嘿一笑手顺势摸着插在台上的弯刀,俩指夹住刀刃,倒拿刀,用刀把儿拍向黑面的胸口。
这一下拍实了,怕是这瘦削的黑面汉子得吐血吐满大漠盛酒的大碗,指不定直接拍死在这都大有可能。
围观的人,无不深吸一口气。方子更是闭紧了眼,头都低到了台子下。
接下来一幕可叫看客惊为天人,黑面,脚都腾在了半空,却转横踢为上撩,整个人借脚惯力向后腾起,恰好躲过了这催命的一拍。
好不精彩。
方子虽然喜看武斗,但见血仍心怵三分。
见浓髯的汉子出了杀招,忙闭紧双眼,不敢再瞧。这倒好,只听到身边人先是倒吸一口气,然后转而惊呼,自己闭着眼倒是啥都没看见。
台上二人站住,举刀还欲酣战。这时候,从台下绕出来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美妇,爬上竹台,站在台央,分开二人笑意盈盈朗声道,“二位好汉,今儿这场可算是胜负不分,回合都过半百,还战的如此胶着,便定做平局如何?”
说完后又对围观众人问道,“因不曾设立平局这一说,所以台下参与赌斗的便退回赌资九成九,剩的便给二位好汉喝碗酒可好?”
这种打斗颇有戏剧成分,看似俩人刀剑相向招招毙命。实则早先都演练过百遍千遍,不消对手出招,便早知应对策略。
你来我往,刀走的那些路数,对手早就熟稔,做好了提防,休说是打杀,连蹭伤都难。
兴许是自小跟师傅长大,三峰山破庙里没陪着方子长大的玩伴,没人陪着方子演一回江湖侠客,方子最喜的就是这些舞刀弄枪的“侠客”,可自家师傅不仅不会甚高深功夫,去偷山下人家的鸡,都摔了几个大跟头,笑的方子眼泪都出来了。
八千里长路,师傅让自己过大漠,这尽是黄沙的大漠,方子可是犯了难,没个人饭都讨不得,见了进大漠的商队人家不仅不搭理方子,看那凶狠劲,离近了怕是还得还踹了方子屁股一脚。
方子也没个出路,心想着这家商队不要俺,白水还给了俺些许盘缠,在这畈圭少吃点我还能待几日,我手脚尽快点,定是有商队带俺进这大漠。
方子哪是打着这算盘,心里想的是,这武斗着实精彩,明日再来看这竹台上的武斗吆喝两嗓子岂不快活似神仙。
白水给方子的盘缠虽不多,住个店家倒也是丰厚,也不知方子是破庙住惯了,还是对金钱没甚概念,窝在人家马棚草垛里凑合了一宿。
第二日便早早起来,随处买了几个包子,也不曾吃,挤了个大前排看人武斗,还是那颇有风韵的夫人,站在台上,手里捧着个铜质托盘,对台下人喊道,下注了,下注了,今天这二位英豪可都是我大漠一顶一的好汉,也不知怎个结下了梁子,今日相约在此武斗,各位看官,少投多赚,不如来赌一遭。
方子一看这不还是昨天那黑面,和浓髯的汉子吗,一战意犹未尽,今儿个难不成有约再战?也未生疑。
细一回想,昨日那黑脸汉子可好生厉害,方子也不管多少把盘缠全都压在了这黑面上。
前头方子昨日没见过的,倒也精彩,可看到末,这打斗,可和昨天没二般区别,方子人是愚笨了点,可看这别武斗,也不知哪来的天赋,记得都尤为清楚。
这不,就瞧出端倪。
也不管台下人看得正起劲,方子这边倒是扯着嗓子骂起来来,你们耍诈,这哪是武斗,分明是俺师傅讲的唱戏班子,看来方子还真长大了,成了个路见不平的好男儿,不仅对于吃上胆子大,难不成看人家武斗激起来血性。
方子这话音还未落,似是骂的没几句脏话不似人家骂起来那般起劲,于是只好手上灵活,顺手捞起来地上一块石子,就往台上扔去。
台上俩人斗得正酣,冷不丁看这何处投来一把“暗器”,浓髯汉子反应机敏,一把抓住抛来的石头,手腕翻转,也不看何人前来砸场子,原路给投了回去。
这一下可正中扔在了方子头上,方子这头还刚张开嘴,准备在骂喝两句,不成想飞来横祸扔的方子七荤八素,两脚发软,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来畈圭的商旅大多过了靖西来此休整一番,准备一些必要物资,歇歇脚也就上路了,来看看擂台武斗也无非为了休整放松,吆喝两嗓子图个舒心。
再者说了,赌进去钱,末了给你退回九成九,权当看卖戏的投了俩铜板赏钱,这跟看花魁笑靥如花,颤笑两句就一掷千金的皇城子弟可比可小巫见大巫了。且不说台上俩人武艺高强,为了几文钱跟台上大漠人特征明显的地头蛇冲突,吃亏的人自是明显。
大漠人对这的武斗见怪不怪,且大多也都熟识,所以像方子这般骂的起劲还掷上了“暗器”的,可真给各位看客开了眼界,精彩程度可不亚于酣战的二人。
扑通倒地,浓髯汉子这才知一颗小石子,打杀好男儿,看着少年昏倒在地,武斗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拍拍脸无反应,晃晃身,仍昏迷。
大胡子一看周围人团团围住自己有些慌乱,倒是女子心细,使了个眼色,浓髯汉子一把捞起方子,抗在肩上,对周围众人吆喝道,都看俺,看俺干啥,再挡路耽误了娃娃送医,谁来担待。
说完扯来一个小伙子,“凶神恶煞的瞪着问道,你担待?”
问完一个,又扯来一个,“你担待?”
周围人一看八尺高的大漠汉子耍起来横劲,识趣的散了。大胡子忙快跑几步,将方子抗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