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早已备好了酒菜,桌上几样菜,越大胡子别说吃见可都没见过,大漠人吃饭可没啥大讲究,有酒有肉就是一顿好菜。越大胡子叫嚷道,黄老儿,你这菜可真是好看,这绿绿的雕成鸟儿的作甚的,可别中看不中吃,说罢,伸手就要抓起来吃。
黄老儿笑了笑伸手阻道,“越大胡子,可慢些吃,别说,这鸟儿还真中看不中吃,拼在这盘里就图个好看,味道可真不及条烤羊腿来的香。”
越大胡子羞赧哼道,“要。。要你多嘴,俺哪还不知道这鸟不好吃。”
黄三岁又招呼来下人,把杯换成大漠的大碗,大漠喝酒可从不爱用杯,一喝一小口,怎个解劲。
做完这一切,而后转头略带深意的盯着昏睡的小方子,人又愣愣的出神,下人见黄三岁有些失礼,忙附耳轻声叫了一句。
王三岁回过神来这才把脸色酱紫,身上滚烫的方子差人背进了内间。
入屋内,王三岁猛然大笑,恍若失心般。“樊布衣啊,樊布衣啊,下大棋我何曾败于你,如今你以靖西黑甲旧部为卒,安子于此,我早便知。”
“然今日见此子真切我才知晓,我都是你的一个卒子,可你,自己不也是卒子一个吗?弃卒保车道理不是还是我教会你的吗?”
“怎个,今儿是要告诉我你的道行深于我了吗?”
夜,淮安城头,樊布衣负手独立,西望大漠畈圭城。
”老兵卒子赴死也自是理所应当,樊布衣摸人脉络的天赋可让人惊煞,三岁老头我这些年的积蓄可都给了你喽。“王三岁看方子的眼里竟生些许溺爱之意缓缓说道。
“樊布衣锋芒毕露前二十年,方子你借了这些多人的气运不知又要弄潮几些年。”
被石头击中头后,外界发生了什么方子一概不知。方子就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大梦,孤身立城里,忽起大火,整片天都被都被火光燎的通红,方子站在城中央,好似身处在蒸笼中,自己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灼热感,周围空气极其浑浊,方子只觉自己胸口闷的实在难受。
王三岁看着昏睡的方子眉头皱成一团,似是极其痛苦,门外传来下人敲门声,王三岁开门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一壶热水,王三岁把手放在嘴上做嘘状,示意下人不要说话。
然后把还翻着滚的热水倒进了大木桶,木桶里的方子眉头还皱着,似乎还没丝毫轻松的神色。
虽体内热极,然气息集于内,不表于外。体表仍为冰冷,须加热于外,方使内外相通,气息也将趋于平稳、
王三岁自言自语到,“承接了这般气运的人,身在凡俗怕是劫数不断,小方子你又过了几劫了呢?”
“眼见着我儿死在我前头,你可不要学你爹,死的比我这老头儿都早。”
如此一夜,水进了木桶,碰了滚烫的方子,反而愈发的热,整个屋子被气蒸的氤氲,每隔一炷香,王三岁就向桶里投入几样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物事,如此反复。
幸亏门外的越大胡子酒足饭饱,夜会周公,要是进屋看到这情形,怕是又得扯着自己的大嗓门叫喊,王三岁,你老小子煮了一宿的肉不叫俺,感情自己在里屋吃独食呢。
城中的方子忽然身感一顿清凉,而后便不断有清气自体而发,火一碰着这清气反而势头大减,整个城的火以方子为中心,向外延伸,逐渐都个熄了。
屋外的越大胡子睡的正香,屋内的王三岁,可是一宿没闭闭眼,屋里好似被水洗过似的,房顶都挂满水珠,咳嗽声都震得簌簌下落。
这声咳嗽是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方子发出来的,轻轻一翻身,揉揉眼坐起来,醒了就盯着王三岁一个劲地瞅,王三岁也盯着方子瞅,俩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好大一会。
方子愣愣的说道,“老头儿,你怕就是孟婆吧,咋把俺泡在这么大一碗孟婆汤里。”
方子说不出就对面前这个老头有个亲近劲儿,感觉这老头咋跟自己师傅似的,不对,师傅有时候还踹自己几脚解解气,这老头老笑嘻嘻的比自己师傅还可亲。
咦,方子,你咋觉得这个老头可亲咧,方子自言自语道,俺师傅都是把俺一脚踹河里洗澡,哪跟这老爷爷似的还给俺烧这一大缸水。洗完身上都香扑扑的嘞。
方子醒了四下打量,憋了个脸通红,也不说话。
王三岁一时也看不懂方子这啥意思,试探问道,“咋个,没吃饭就想上茅房了?”
方子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两句,“爷爷,就算上茅房俺也不能光着腚,先前俺是找俺的衣裳,咋个看遍了屋也不见。”
“哟,那堆破抹布是你的衣裳啊,俺老头子看着你光腚来的还以为你不这娃娃不爱穿衣裳呢,破布早扔了。”说完就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直说的咱方子满面通红,不知如何接话茬。
打小穿脏衣服的方子,穿了身干净点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挠挠头小声哼唧道,这衣服这干净,俺可咋躺地上。
江湖里,怕是又要变天了,浪太大,不些时日畈圭看是也不太平了。
畈圭的天自方子昨日浑身灼热起,一道红光一闪即逝,千里可见。
抟扶摇直上九天云霄。
这天下自好些年前便传言有这般人,看似平常无异,然却蒙天地亲睐,自生下便有异象相伴,实夺天地之气运,有大造化。
有盈自是有缺,此类人不早夭,便已实属罕见。侥幸活下这命,自少年起也个个多灾多难,鲜有人知晓。
今儿个,添了个方子,不知心善能博得一个好归宿吗。
泡了一宿的方子,所幸脑子还没被水烫坏,还记得要进大漠,本就是空着手,也没甚收拾行李一说,闷着头两袖清风一心要出畈圭,王三岁见方子要走也不阻拦。
刚出居宝阁,走了不足盏茶。
走着走着忽觉不对劲,脚腾空扑通,人不前进,原是脖子被一只大手擒住,整个人被硬提了起来,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