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啊，十三郎，我本不想杀你。但此刻，你却必死。要怪，就怪你身边的小兔崽子，谁让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光头男淡淡地说着，却是承认了他的身份。道门七宗皆是锦袍，独有厄难宗，锦袍之上，有着龙蛇难辨的绣印。
十三面不改色：“你不用挑拨离间。你若想杀我家少主，就需跨过十三的尸体。刚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以后，仍然会是这样！”
“十三郎，你的女人呢？你的儿子呢？难道你就不关心他们？”
“我十三自幼被家主收养，若不是家主，只怕早已是成了野狗的腹中食。没有聂家，便没有十三，自然也就没有十三的儿子。至于香儿，这辈子，算我十三欠了她，来生，做牛做马以报！”
十三站在聂离的身旁，伸手扶着身形摇摇欲坠的聂离。
聂离抬手，轻轻拍了拍十三的手背：“十三叔，事情没这么严重。十三婶没事儿，还有，我那小弟弟，他也会很好的。这个光头，伤害不到他们的！”
“小兔崽子，口气不小呢！”
光头男的目光落在聂离身上，却看不出聂离有任何的与众不同之处。但是，光头男却始终跟聂离和十三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也不率先发动攻击。
“光头，你是不是心里很诧异，为什么厄难宗的宗主一定要抓我，还特别嘱咐你们，不能离我太近！”
聂离看着光头男，声音还显得孱弱不堪。然而，这话说出来，光头男的脸色就变了。聂离的话，深深地击中了光头男内心的唯一惶恐点。
十三站在聂离的身边，眼中精光闪烁。光头男方才的心神一震，精确地被十三捕捉到了。也是在这一刻，十三对聂离的话才有了一丝的信心。早在之前，十三已然抱着必死之心的。
“光头，被说中了心事，怕了？”
“是，我的确是有些怕了！”光头男倒是坦诚，也不再浮在空中，而是落到雪地上，目光也不再看向聂离，只是盯着身前一丈之地。
一时间，双方都不再说话，只有缓缓飘落的雪花无声地落下。
沉默的对峙足足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光头男忽然抬起头：“聂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但是，只要我不靠近你，你对我就没有丝毫的威胁！宗主说过，死活不论，当然，最好是活着的。但现在，是你自取死路。”
光头男再次浮在空中，双手伸展，卷起的天地间的雪花，在他的身体两侧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冰锥。
“十三叔，我们快走！”
聂离一抓光头男的胳膊，扯着十三就朝着侧方闪去，躲到了旁边的树后。便在此时，光头男控制雪花形成的冰锥如漫天箭矢，飞射而来。
冰锥撞击在树干上，震动树干，将树上的积雪引动坠落。霎时间，树下的积雪加厚，让藏身在树后的聂离和十三一时间移动困难。
光头男身形飘动，只是一瞬间就到了树后，依旧是距离十三和聂离保持三丈距离，这也是安全距离。
被积雪束缚脚步的十三猛力跃出积雪，横在聂离的身前，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眯着眼，瞄着对面的光头男。
“十三郎，你与我终究是无缘。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的！”
光头男一挥手，一片风雪飞起，卷向十三。
藏在十三背后的聂离从十三的腋下看到了那飞卷而起的飞雪，低喝一声：“十三叔，趴下！”
十三闻言，干脆地向着雪地伏倒。就在十三趴下的瞬间，他背后被困在雪中的聂离却如离弦之箭，闪电般飞出，穿过风雪，袭向光头男。
“你，……道者？！”
光头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三丈距离，竟然不能护他平安。
聂离面带狰狞的笑：“想不到吧！”
光头男跪落雪地，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聂离，嘴里吐出两个字：“异端！”只是，他的声音轻不可闻。话才说出口，便彻底断了气息，死不瞑目。
聂离站在光头男的身前，一只手插进了光头男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光头男的白色锦袍，一滴滴洒落雪地，红的刺眼。
“少主！”
十三猛跃而起，八步赶蝉之速，到了聂离的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聂离。
“呕……”
被十三扶住，聂离却是张嘴呕吐起来。可惜，聂离因为昨夜的忽然高烧晕迷，至今滴米未进。这一番呕吐，除了吐出的苦水，还是苦水。
“十三叔，赶紧的，我们离开这里！”
聂离吐了一会儿，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吩咐十三带他离开。此时的聂离，提不起半分力气，初次杀人，而且是如此血腥的杀法，聂离便是有强大的心神意念，心中也难免留下阴影。
光头男是厄难宗的弟子，而在厄难宗，每一个弟子都会有一个生命玉牌留在厄难宗。一旦弟子死亡，玉牌就会破碎，而破碎的玉牌更是会留下杀死厄难宗弟子之人的部分信息。
十三背起聂离，展开轻功，在雪地上飞速离开。
此时，风更大，雪也更大。片刻之后，雪地上光头男的尸体便被积雪覆盖，仿佛成了一块被积雪覆盖的岩石。
十三背负聂离，本欲进入山中藏匿，却被聂离阻止。
“去人多的地方，最好是虎关！”
聂离在十三的背上，慢慢从十三的嘴里知道他昏迷的这段儿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夕之间，咸阳第一家竟然被灭门，而罪名竟然是聂家谋逆。
聂家，大汉帝国开国功勋之家。聂家子孙时代镇守边疆，忠心可昭日月。可就是这样的忠心之家，竟被那昏君昭烈帝定为谋逆，诛九族。
获知家族剧变，聂离心痛如绞。只是，隐隐之中，聂离却感觉，聂家灭族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厄难宗对他出手，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十三叔，我们不去虎关，我们回去咸阳！”
当十三带着聂离从山中出来，聂离却陡然改变了主意。
“少主，咸阳危险啊！”
“不，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十三婶也在咸阳呢！”聂离努力作出一个笑脸，可惜，这笑脸很是难看。
十三苦着脸：“少主，聂家就剩下你了，我们答应过将军，一定护你周全，送你出塞的。少主，你就听我一次吧！”
“十三叔，你要相信我。在家仇没报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聂离目光穿过风雪，看向遥远南方，似乎，咸阳那座雄城就在他的眼中。
聂离的强硬态度，让十三最终选择了妥协，返回咸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