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烈缺小王爷推醒的凤嘉阳抓抓脑袋揉眼睛，脑袋里还没转的过来这是哪儿。
她揉了揉眼睛的时间，就看见一个人从巨大的屏风后边转了出来，钢针一样竖着的头发，一头乌黑的发里掺着几分灰白，满脸胡茬，眼睛红彤彤的，尽是血丝儿。
用那双赤红的双眼阴森地盯着凤嘉阳，看得人头皮发麻，然后转身。
“咚”地一声跪在了沈后的跟前。
膝盖骨碰地面的声音震的凤嘉阳抖了抖。
他臂弯里搁了个人。
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来，一头水沥沥的长发蜿蜒地拖在了身后，嫩黄色的裙子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她手里攥着一块红布。
脸上没有半点妆容，紧紧地闭着双眼，一张脸肿胀的异常，惨白地渗人。
已经没了呼吸。
凤嘉阳一见成将军手里抱着的这人，顿时那半分未醒的酒散了干净，她惊得背后寒毛一颗颗竖起来，毛骨悚然，她不可置信地向后踉跄两步，脸色惨白。
成珞？！是成珞？
她死了，她死了！
凤嘉阳早上还见过她，这地上躺着的女人早上还活蹦乱跳的要弄死凤嘉阳。
也就这么点时间，就死了？
凤嘉阳向后踉跄几步，后腰撞到桌角，将茶盏瓷盘都扫落在地。
瓷器落地的清脆声音却像落在地上的针一样，扎得凤嘉阳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蹦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
这么鲜活的生命，明明早上还见过这女人，现在却死气沉沉的躺在这里，湖水冲刷了妆容，一张脸涨泡得面目全非，像一尊雕塑似的，半丝呼吸也无。
怎么会擦，怎么会……
溺水……溺水？！
溺水？！
难道真是她，是她防卫过狠、一巴掌将这女人拍进了湖里，结果爬不上来淹死了，难道真是她害死了成珞？！
可是她看这女人一副凶狠的模样，要把自己淹水里活活掐死，所以她才一巴掌把她推下去，她以为成珞会水的……
她应该会水的……
“怎么可能，怎么会……”
“这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死呢！”
沈后转了转手上的金护甲，她将灰色的衣袍整了整，笑得美艳又端庄，只是那端庄的笑容里，怎么看，也都有几分分不出来的味道在里头。
像嘲讽，又像怜悯。
她看着凤嘉阳，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成将军听见了凤嘉阳的声音，他转过头来，通红的眼睛盯着凤嘉阳，用那种狼一样的目光，带着刻骨的恨意，盯得凤嘉阳不寒而栗。
成将军盯着凤嘉阳，抚了抚手里女儿顺滑如水的长发，他一字一句地道。
“就是，你，杀了我女儿？！你这个杀人凶手！”
凤嘉阳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涩发不出声音。
她竟无言以对。
看成珞的这死状，凤嘉阳有些于心不忍，她虽然和这女人不大对付，虽然她处处找自己麻烦，可是凤嘉阳从来都没想过要她死。
若是她知道成珞不会水，自己一定不会将她推下水。
若是她知道，若是她知道……
可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她明明是看着成珞向岸边游才转身离开的！
烈缺脸色很不好看，突然坐直了身体，他敲了敲茶杯的盖子，问：“怎么，你们不是查失火的案子的？”
成将军眼珠似乎粘在凤嘉阳身上，用眼神余光回答烈缺：“老臣更在意的是如何缉拿凶手归案，让凶手还我女儿一条性命，以命抵命！让她地下有知，叫那人当牛做马！”
烈缺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来，拽着凤嘉阳就走。
“既然不是查失火的案子，那咱们干坐这儿凑什么热闹，走走走去你那借个屋子睡！那个啥……去、去你隔壁的宜国太子那儿借个屋子睡觉，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凤嘉阳怔怔地没动，被烈缺拽得一个踉跄。
她仍没从成珞的死讯中缓过神儿来。
成将军看着凤嘉阳惊疑不定地张开嘴，却不吱声，眼神惊慌，眼睛又红了一圈儿，恨意更刻骨了些。
凤嘉阳被烈缺拽着走过成将军身边的时候，看着成珞蜿蜒而下的还在淌着水的长发，她站定了脚步，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掰开了烈缺的手。
她迎着烈缺疑惑的目光，道：“不，我不走。”
“如果真是因为我错手把成珞推进湖里淹死了，这个罪名我愿意认，但要有根由，有证据。”
“我问你，成珞会不会游泳？会不会水？”
凤嘉阳一字一句道，目光坚定。
“就知道你不会认，分明是你将我珞儿摁死在水里，还在这里巧言如簧混淆视听。”成将军听着凤嘉阳的话，重重地、重重地拍了拍巴掌，怒极而笑，“我准备人证，来人呐，给我把她带上来！”
很快走上了一个人，凤嘉阳盯着她看了半晌。
骇然。
浑身发抖。
她已不知道如何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了。
凤嘉阳认得她，是那天给她送了几次加了料下了毒的夜宵的那个丫鬟。
叫做紫叶的。
紫叶看了眼凤嘉阳，眼圈儿红红的，露出那种又怯又怕的表情，看了凤嘉阳一眼就飞快的低下头去，浑身颤抖。
“奴婢作证，却是嘉阳郡主下的毒手的！”
“那天奴婢正去御膳房取东西，结果路过小花园的时候，看见嘉阳郡主，郡主她……”紫叶声音细弱，畏畏缩缩更让人有怜惜之态。
紫叶眼睛红了一圈，接着说：“嘉阳郡主她不仅对成珞小姐百般嘲讽，还做出一些羞辱之事……最后她将成珞小姐推进了湖里，还摁着她的头将成珞小姐活活淹死！而且当时，小花园里，并无他人！”
凤嘉阳猛然后退两步，惊呼：“不，你撒谎！我没有淹死她！她会水的！成珞明明会水的！我没有摁着她！你撒谎！”
怎么可能呢。
这样无中生有的指控！
淹死的成珞，下毒的紫叶，就在几天之内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身边。
这一切，一定一定都是算计好的。
太后，成大将军……
下毒，失火，审讯……
他们都一心想要想要让她早点去死。
“你说，你说！”
成大将军的声音像一把刀，正搁在凤嘉阳的脖子上。
成大将军赤红着双眼，似乎要将凤嘉阳活活吞吃入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