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蓝搬到枫林公寓以后,她和周建之间见面的机会就少多了。她不知道周建有没有对电影圈的人推荐过她的小说。她不催他,只要他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是无需催他的,而如果他没有放在心上,催也无益。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事了。
她每天呆在图书馆里。在那里她向同事们学会了用电脑,她自己也买了台电脑,开始用电脑打字写小说,但她从来没有写出一篇完整的小说。
每天,她在消磨着时光,可她不知道自己除了消磨时光还能干什么。图书馆里的书,她很快就把感兴趣的已经翻遍了,于是只好每天和同事们开玩笑闲聊打发着时光。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几个月的时间,她在那里认识了一个经常来看书的男人。那是一个经常在晚上七点钟以后前来看书的人,他在走过她身边时总要看上她几眼,开始时她没在意他,她根本没发现有人会看她,她在经过那些来图书馆的看书的人的时候总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是俞洁提醒她以后她才知道的。
俞洁对她说,他是专门来看她的,她听到后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有一天晚上,她在把有人看后放在书桌上的书放回架子的时候,她看到书籍的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那是另外一排过道里的人。她看清楚之后才发现,那是俞洁对她说起的那个人。他的眼睛正在沉着地盯着她看,他的目光把她吓了一跳。
后来,那人有好几天没来看书,她就把他给忘记了。那人再来的时候,他手上绑着绷带来的。她的同事们由于都知道那人喜欢看陈蓝,对那人格外地感兴趣,看到他手上绑着绷带,都窃窃私语地说他在怎么受伤了,由于大家都知道他是来看陈蓝的,于是都拿他打趣陈蓝,让她安慰人家一下。
陈蓝没理她的同事们的打趣,她才懒得安慰一个陌生人呢。
他绑着绷带天天来这儿看书,风雨无阻地。
过了十来天以后,她有那么一点被他打动了。
再后来,有一个月左右那人都没有来看书,她推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图书馆呢。
当有一天,那人又来了,她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图书馆墙上的钟指向七点半左右时,她路过那人身边,她要去放一本书,在她刚好经过他身边时,他递给她一张纸条。她接下了。
等她放完书,她走到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打开那人刚才递给她的那个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你的书我看过了,写得不错。”
这张纸条让她有点疑惑不解,她不知道他是在哪儿看到她的书的。
这个图书馆里并没有她的书。而且,她从来没有对图书馆的人说过她出了一本书,更不可能对他说过。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由于疑惑,在第二天他再来的时候,她也给他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在哪儿看到我的书的。”
第三天,她收到了他的又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书店。”
“你怎么知道那书是我写的?”这是第四天她给他的纸条。
“书上有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照片,而我在这里听到你的同事们叫过你的名字,而且,你长得挺像书上的那个人的。”这是第五天他写给她的纸条。
第六天,她没回他纸条。
第七天,他给她的纸条上写着:“在读到你的书之前,我就已经疯狂地爱上你了。而读到你的书之后,我就病入膏芒了。”
她还是没回纸条。
第九天他又来了,给了她又一张纸条,“你打算对因你而病的病人视而不见吗?”
她还是没回他。
他以后就不写了,来的频率没以前那么多了,但仍然间隔一断时间来一次。
让陈蓝突破心里防线的是有一个周末轮到她在图书馆值班的时候,她收到他的一封长信,那封信上写了他平生的遭遇,他在信里说,他是一个从小就遭遇家庭变故的人,他母亲把他和他父亲抛弃与人私奔了,他是他父亲从小带到大的。他在信里还写了长长的关于他是怎么爱上她的一些细节。
陈蓝因为他的经历和她是有点儿相似之处而有点同情他。但真正感动了她的,则是他写的那些他爱上她的细节,他在信里写了他爱上她以后所做的傻事,包括他在夜晚是如何等在她必经之路的一个路口的,当他发现她总是忽视他,从来也没发现他的身影时,是如何地感到了失望无奈的,还包括他在下雨天,看到大雨滂沱,怕她没有带伞,是如何快速地带着一把伞赶到了图书馆,但发现她已经下班了时,是如何地失望无奈的,还包括他给她写了求爱的纸条,却遭到她冷淡对待以后,他又是如何地感到了绝望,而在晚上失眠了一整夜的,等等等等。就是他在信里描述的这些细节,突破她的心里防线,让她决定答应他的求爱。
在收到他长信的第二个晚上,七点钟左右,当她看到他来到图书馆时,过了一会儿之后,她走到他面前,给他递了一张纸条,“出来一下。”
她递给他纸条后,就走出了她所在那间图书馆的门。
那人在她后面跟了过来。
她带着他走到她那间图书馆外墙的西边。那里是一片树林,图书馆的灯光透过玻璃昏暗地射在他们所在的树林里。
她在树林的一棵树边站住了,他也站住了。
她对他说,“嗯,你的信我看了。”
他说,“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的眼里满是期待。
她说,“我想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他说,“这个,要我一时之间告诉你我喜欢你什么,我可能也回答不上来,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喜欢你的样子,后来看了你的书后又喜欢上了你的灵魂,这样说吧,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一种样式,你容貌的样式,和你灵魂的样式。”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在她的眼睛里发现了他想要在其中发现的。那眼睛里没有拒绝的语言,只有温暖。
他说,“所以,我求爱成功了,是吗?”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在斑驳的穿过树叶的夜晚的灯光中,他看起来非常顺眼。
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了。
他抓住她的手,她下意识地把手抽离了。
接下来,她告诉他,虽然她答应了他的求爱,但她对他还感到非常陌生,目前还没办法完全接受他,所以,暂时不能和他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相处,她还对他说,她暂时还不能答应和他约会。
她说完以后,他没有对她的话表示异议,毕竟,她同意了他的求爱,这就够了,至于她对他还感觉陌生,他觉得他们总有时间慢慢熟悉的。于是,他听从她的话,不和她约会,只在他下了班以后来图书馆看她。
在陈蓝和这人恋爱了一个月以后的一个星期六,周建来到图书馆找陈蓝,那天他有个关于她那本小说的事情要对她说,虽然他可以在电话里对她说,但他希望亲口告诉她,他想看看她现在在图书馆怎么样,工作得还顺心不。
当他来到图书馆,看到陈蓝正穿着白色上衣坐在窗口翻看一本书,阳光照耀在她脸上,使那张面孔显得更加地格外动人。
正在帮客人登记借书的俞洁看到了周建,知道周建是来找陈蓝的,就大声叫了句,“陈蓝,有人找。”
陈蓝应声转过脸来,看到周建,赶紧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来。
当她走近了,周建问她,“现在在这里还好吧?”
陈蓝说,“挺好的。”她看到他有点意外,她觉得她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见他了,虽然才两三个月的时间,而且,因为她一直在忙着自己的恋爱,所以现在骤然看到周建,觉得他好像来自一个极遥远的远方似的。
周建说,“挺好就好。”
还没等陈蓝说话,她身后响起俞洁的声音,“你放心吧,她好着呢,你要知道,你眼前的女人现在是正在恋爱中的女人。”
俞洁的这句话使周建和陈蓝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哦,谈恋爱了?”他看着她,问她,声音听起来略微有点儿发干。
她逃避他的眼睛说,“嗯。”
“我能知道是谁吗?”他环顾了一下图书馆,猜想着她爱上的可能是她图书馆里的男同事,因为他们是最有可能和她朝夕相处的人。
这时俞洁放下她正在给别人登记的动作,伸出她的右手来,用食指向一个方向指去,“在那儿呢。”
周建顺着俞洁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坐在窗口的年轻人,他坐在刚才陈蓝坐的座位的后面,周建看了他几秒,他觉得这人长得还挺顺眼的,在他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在向这边看着。显然,那人在注意着他和陈蓝的谈话。
周建不认识他,他好像不是这个图书馆的人,他把目光从那个年轻人身上转过来,看着陈蓝,声音有点沉闷地说,“嗯,眼光不错。”
陈蓝没看他,听到他的话,她低着头没做声。她希望赶快结束这种让她尴尬的局面。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希望周建知道她在谈恋爱。
她正在低头着觉得万分尴尬的时候,她再次听到周建的声音,在对她说,“陈蓝,你有没有空,现在出来一下,关于你的那本小说,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陈蓝说,“好的。”
她跟随着周建,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他们走出了图书馆后,并排走在附近的道路的人行道上。
陈蓝不由自主地看向周建,她发现,周建的面孔有点儿严肃,他闭着嘴唇,眼睛茫然地看向远方,她看到他这么严肃,有点比平时更怕他了。
他们低着头走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走了差不多有五十来米之后,当他们经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继续往前行走的时候,周建对她说,“你的小说我已经推荐给我的一个朋友了,他是个编剧。这段时间他看了下,觉得还不错,他说他会把它先推荐给他认识的导演,如果那个导演认可的话,他再决定要不要给它编个剧本。”这本来是件让人开心的消息,可他的面孔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开心,仿佛他告诉她的是一件让他痛心疾首的事情似的。
于是她也没敢露出开心的样子,她也用同样严肃的表情回答他,“那就等待他的消息吧。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她发现自己又不由自主地用您来称呼他了。
“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对其它人写的我觉得可以改编成电影的小说,我也一样会推荐的。”他看着她,声音在说到后面的时候稍微缓和了一点,因为他注意到他严肃的表情明显吓着她了。
她注意到了他的声音里的缓和,但她看着他的面孔的时候,发现他面孔上的表情仍然是严肃的,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于是她鼓足勇气地抬起她的头继续看了他的面孔一会儿,想在那儿找到原因。
看到她那探究的神情,他把目光撇开了。
“你回去吧。”他说,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盯着他旁边的一棵树的树干上。
“好的。”她说,她把她的目光从他脸上转移到了他盯着的树干上。
于是,他们在路口作别,彼此都表情僵硬地和对方说再见。
回到图书馆后,陈蓝心里难受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周建对她为什么会态度突变。她觉得他一直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然而今天却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到底哪儿做的不对让他如此严厉地对待她。她只是觉得,他的这种态度让她非常难受,非常非常难受,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之间掉在冰窑里了一样。
在周建到图书馆找她约一个月后,有一天,她正在上班,图书馆里电话响起来了,俞洁接过电话,然后对着正在坐着无事的陈蓝叫道,“陈蓝,电话。”
陈蓝奇怪有人会打图书馆的电话找她,她快步走过去,对着电话说,“喂,哪位?”
电话里响起一个声音,“我,周建。”
陈蓝说,“哦,是您啊”她想起上次的那场无比严肃的会面,心里仍然不是滋味儿。
周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地说,“嗯,是我。”
陈蓝问,“找我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和他接电话让她有点儿心慌,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她不知道他在电话那端能不能听得出来。
周建的声音说,“嗯,有事。”
陈蓝问,“嗯,什么事?”
周建的声音在电话里说,“导演同意了,我认识的那个编剧已经开始把你的小说改编成剧本,这可能得花上一段时间。所以,你可能还要再等一下了。”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
陈蓝说,“嗯,谢谢您了。”
周建的声音说,“不用客气。”
陈蓝说,“那就这样,我挂了。”
周建的声音说,“挂吧。”
通完电话,她走到图书馆的饮水机前,拿出一次性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水,喝了起来。喝完,她仍然觉得口干舌燥的。
她痛恨自己一面对他,就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和他说话的声音变得那么奇怪,他一定察觉到了。所以,她再一次在他面前丢人了。她为什么一和他有什么交流就那么不自然呢?再这样下去,她更加不敢面对他了。
周建的这通电话,让她又开始了另一种等待了,等待着编剧把小说改成剧本。
在等待的这段期间,她和她那个男朋友相处得和以前一样。她既没觉得特别爱他,也没觉得完全不爱。她对他的态度就是那种在一起也可以,不在一起也可以。可是她又不能完全狠心地拒绝他。毕竟,他有着和她类似的不幸的遭遇,她不忍心伤害他,但他每次要和她约会的时候,她总是找个理由拒绝了。
有一天晚上,他送她从图书馆回她的住所,在他们路过一条空旷无人的偏僻街巷的时候,他把她一把抱住,试图亲吻她,她用力地挣脱他的怀抱,飞快地逃跑了,把他一个人遗留在那儿,失神了半天。
那天,当她挣脱他的怀抱后,她的那位男朋友一个人站在那条黑漆漆的偏僻街巷里,呆了半天,他痛苦地认识到,她并没有像他那样用尽全身心地爱她。
但他不想放弃他,他仍然试图感动她,她对他的不冷不淡的态度反而使他越战越勇了。
然而,陈蓝的心思不在他那里,她似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等待着她的小说的最新进展上了,她一直在等待着,有时淡然处之,有时又突然焦急万分,过后又是淡然处之。
就这样,在等待了好几个月后,陈蓝又接到了周建的电话,他这次是打到她的公寓里的,她此前曾经告诉过他一次她的号码,周建在电话里告诉他,编剧已经改好了剧本,现在导演正在寻找男女主角的人选。
她于是又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等待。等待的过程仿佛总是无比漫长。好在,事情是一直朝着她所希望看到的方向前进着的。
在等待中,终于有一天,她还是和她那位男朋友分手了,因为有天他又一次地挑战了她的极限,当那天晚上他在送她回公寓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她的公寓里呆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把她拉在他身边,强行地亲吻她,他对她说他需要执行他男朋友的权利。她因为对自己一直以来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所愧疚,所以开始的时候任由他亲吻了一会。但亲吻了一会过后,他居然试图脱她的衣服了。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她用力把他推开,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他惊讶地看着她,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他已经筋疲力尽,再也不想试图感动她了,在他看来,她就是块冰冷的石头,他怎么捂也捂不热。他不想在她身上再徒劳无功地浪费他的时间了。
他走了以后,她出于愧疚不安,坐在沙发上哭泣起来。她想起他是如此善良,而且像她一样遭受过生活的创伤,她怎么能如此伤害他呢?而且,她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只不过那种感觉不太像爱情罢了。她觉得那更像是一种友情。现在,她伤害了她如此重要的一个朋友了。她怎么能不痛恨自己?
她正在哭着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问,“谁。”
电话里的声音说,“周建。”
“嗯,有什么事吗?”她刚刚哭过的声音有点哽咽,虽然她尽量使她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周建说,“想对你说件事,导演让你明天去帮他确定一下他选择的几个女主角,男主角他已经确定了,但他不能确定选择哪个女主角更符合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的形象。所以想征求下你的意见。”他顿了一下,问,“可是,你怎么了?”
她说,“嗯,明天我会去的,我没事。”然而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哽咽了。
说完,她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电话铃声又响起了,她接了电话,仍然是周建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我现在就在你住的公寓的门口。你下来吧。”
她说,“嗯,好的。”她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来找她。
她挂了电话后,从客厅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眼泪,又跑到卧室对着镜子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眼睛红红的肿肿的,然而,她没有时间等它消退了。接着,她带上钥匙,就匆匆忙忙地下楼去了。
她走到公寓的大门那儿,看到周建正站在门口的那棵大樟树下徘徊着。
看到她过来,他停住了脚步,一直看着她走向他,等她走近了,他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没怎么,不过就是失恋了罢了。”
“哦,失恋。这确实是很值得哭泣的一件事儿。”他带着有点儿调侃的腔调说。
她没有说话。
他们在她住处附近的一条枝叶掩映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她想着,他此刻来找她,或许是因为他要和她商量一下明天的去导演那儿的事情。但他一直没有提及,他的眼睛望着脚下几米处的路面,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们一直向前走着,在斑驳流离的灯光下,一直到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
公园里人影稀少,他们路过的大多数是成双成对的恋人。
在公园里走了一会后,他们在公园里的一条长椅子上坐了下来。彼此隔开了一段距离。
周建对她说,“明天你来我办公室吧,我们到时一起出发去导演那儿。”
她说,“嗯,好吧。”
“现在心情好点没有?”他问她。
“好点了。”她说。
她现在意识到,他是来安慰她的了。他对她说的关于找导演的事是完全可以在电话给告诉她的。
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总会变得非常木讷,他问一句,她答一句,而在图书馆和同事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她在那里可以妙语连珠,说出好多俏皮话,但在他面前,她的脑袋就好像不会转弯了,只会像机械一样地说,哦,好的,好吧,嗯,好吧。
他们坐在那张椅子上沉默着。不一会儿,夜晚的公园里起了一场大雾,雾把树木和他们两个包围了,陈蓝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夜晚的景色,她看了看周建,他正漫无目的地看着那些雾中的看不清楚的黑漆漆的树木,他的侧面轮廓如此英俊且富有力度。他的那位女友一定非常爱他,她想。
他们会了一会儿之后,周建说,“回去吧。”
她说,“好的。”
他们从那条长椅子站了起来,开始往她住宿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他们仍然是沉默的。他们从另一条路返回她的住处,这次他们经过一条黑黑的没有灯光的小巷,小巷里寂静地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当她们快走到那条小巷的末尾时,那张照片在突然她眼前闪现出来。于是她突然对他说,“我那天对你说的放你抽屉里的那张照片,你去看了没有?”
他说,“忘记了,是什么样的一张照片?”说完,他看了她一下。
她说,“你自己去看看吧,我想,那或许并不是你想丢弃的东西。”
“嗯,既然这样,我哪天去看看。”他说。
在他们在她住的小区门口分别的时候,她看到他看着她的眼睛里似乎闪着一种让她有点眩晕的光芒,让她心慌意乱,然而,当她走到楼梯上,快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时,她开始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一定是她的错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