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迹刚劲有力,白夕很容易的便想到了顾原,顾原到底发现了什么?
楼梯间很黑,白夕扶着楼梯的铁栏杆,步步向二楼走去。
她又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还是没有摸到电灯开关。
207房间的木门虚掩着,屋内一片漆黑,走到门口白夕感到隐隐的不安,她试着朝屋内轻喊了一声:“顾原!你在里面吗?”
她的喊声被黑暗吞噬,屋内没有人回应。
207房间的玻璃木窗不高,刚好在肩部位置。白夕移动脚步,通过打开的窗户朝里望去,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依稀可见屋内摆放着一些零散的器具。
事情越发显得诡谲,白夕的眼神也越发警惕。
她后退一步,转身欲离去。
黑暗中,一双枯槁有力的双手悄无声息的从窗户中伸出,手中紧紧攥着一根一指粗的缰绳,如死神一般伸向了白夕。
缰绳宛若索命的阴魂猛地咬住白夕的脖子,巨大的拉力使白夕的后背重重撞向了冰冷的墙壁。
白夕双手死命将缰绳往外扯,却抵不过那暗中人的力度,绳子犹如长在她脖间越收越紧,她向后反抓,想揪出身后的人,却抓了个空,她试图转过身去,她的动作随着绳子的力道让她更加难受,逼得她无法动弹。
脖间的窒息感让她微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她的脚不停撞击着墙壁,如岸边垂死挣扎鱼,她与地狱仅隔着一张薄膜。
如果此刻死去,是否会回到三十年前?
她睁大的眼睛望向走廊的天花板,黑暗充斥了她的眼中,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那条鱼停止了挣扎,被扔进了水中,就那样默默地坠向无底的深渊。
雪亮的光芒倏地刺入她眼中,天花板上的电灯突然亮了,缰绳像是突然被斩断,松了下来。
白夕脸部涨得通红,身子无力地从墙壁上滑下去,双手捂着脖子拼命呼吸着空气。
“你怎么了?”来人声音厚实略显苍老,语气中带着一缕担忧。
白夕大喘着气,胸口急促的一张一合,她抬头向声音来源看去,突然而来的光线让她的眼睛有些适应不了。
靠近楼梯间的位置站着一个略微发福的男人,白衫黑裤,他开始向这边走来,嘴里说着:“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儿啊。”
他越来越靠近,面部也越来越清晰,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有神的双眼中透着睿智,他的脸上密布皱纹,有着一个老人常有的慈祥与和蔼。
她认得这张很久未见的熟悉面孔,“维文老师。”
维文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杵着膝盖半蹲着身子捡起地上的缰绳,摊在手里琢磨了一阵,又向窗户里望了望。
他打开207的木门,右手在靠门的墙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一根细长的线轻轻一拉,伴随着“哒”的一声,207的房间顿时充满了光明。
白夕看着那根细长的线,心里顿悟:原来电灯的开关既是那跟细长的线,这栋楼是三十年前所建,电灯开关仍保留着三十年前的拉式构造,自己刚刚却在找按式开关,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呆了几个月,既把自己原本世界的东西给忘了。
207房内的一切在白夕的眼前变得了然,水泥地上零零碎碎的洒满了碎纸,左后方靠近墙角的位置摆放着一台摇摇欲坠的木柜,木柜上方布满落尘,放着几个小盒子。屋子中央靠里有一张废旧的木桌,木桌上摆放着各种废旧的器材,一些旧的试管和碎口子玻璃瓶掉落在地面上,白夕猜测这可能是一间化学实验室。
“这屋里没人啊。”维文小声纳闷地说了一句。
他回过头看着白夕,他的眼镜搭在鼻梁上,戴的很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偏着脑袋看了一眼白夕脖子上被勒出的红痕,已经花白的眉毛快拧到了一起。
白夕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表情凝重:“刚才突然有人从窗户后勒住了我的脖子。”
“是在这屋子里勒的你吗?”
“没错。”白夕肯定道。
“这就奇怪了……”维文小声嘀咕道。
他没有继续查探的意思,又说道:“学校这栋旧实验楼荒了很久了,自从上次出事以后就更没人来了,说不定有很多不良分子偷偷潜进来藏匿,你以后也不要到这儿来了。”
维文不会想到这是一起蓄意谋杀。
“老师,您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两人朝楼梯间走去。
“我在这儿做一项实验。“维文将手中的绳子扔进了楼梯旁的塑料垃圾筒中,“今晚的事我会向学校反映,你脖子上的伤赶紧去校医院看看。”
“我不要紧。”
片刻,维文又问道:“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
“我学的侦查学。”
“侦查学?莫非你也对上次发生的那件事感兴趣,专门来探探究竟的?”维文笑着问道。
“嗯……嗯。”白夕应道。
维文迈动步子下楼,走得很慢,他一边低头看着楼梯,一边转过头上下打量着白夕,“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啊……”
他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她也是学侦查的,不过对物理倒是挺有兴趣,经常来问我一些物理方面的问题。”
白夕微笑着回应维文,她从心底里感到开心,没想到时隔三十年维文老师还记得自己。
“那个学生后来呢?”
“唉,说起这个倒是让我感到惋惜,她在某一天突然失踪了,我之后也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维文叹道。
白夕准备迈下的右腿缩了回来,停下了脚步,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感爬上了她的内心,仿佛远离了故乡随波逐流却终究流不回故土的扁舟。
“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有点黑,看不清路。”白夕牵强笑道。
“呵呵,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的眼睛还不如我这七十几岁的老年人。”
白夕的思绪从三十年前飘到了三十年后,她不知道如何回到三十年前,但她知道三十年后的今天自己该做些什么。如果那冥冥之中的命运解救了她,那么她必当遵循旨意完成自己的使命,她认为自己的使命便是在三十年后的今天找出凶手。
与维文走出旧实验楼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细碎的短发,背影笔挺,白夕走过去轻叫了一声:“顾原。”
顾原回过身,皱着眉头:“我就说你怎么还没来,原来跑到里面去了。”
他显然不认识维文,愣愣地盯着他没有任何要打招呼的意思。
“这是物理系的维文老师。”白夕介绍道。
“呃,老师你好。”顾原笑着说道。
维文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再次打量了白夕一眼,这一眼让白夕脸颊泛红,他显然误会了什么,他以为她之前的回答是在撒谎。
“这儿可不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啊。”维文笑道,却很和蔼。
他笑着离开了旧实验楼,撂下了一脸尴尬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