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寒冬腊月,而且她还被暴打一顿,此时麻木的嘴唇已经感知不到温度,冰凉彻骨的水就顺着灌进了口中。
咽下去之前,沈云凰都不知道这是凉水。冰凉的水咽下去,一阵冷彻心扉的寒气袭来,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紫玉看着她杀人一样的目光,顿时瑟缩着低头:“奴婢该死!”
即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过错,可紫玉还是下意识的认错。这些她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说起来自然是习惯。
“你是该死!”沈云凰眼神不善,狠狠的捏了一下拳头,艰难的蠕动着嘴唇说出了四个字来。
紫玉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捧着瓷碗的手不停的用力,好似要将它生生捏碎一样。
“你,速去让暗夜那个废物来见我!”沈云凰看着她畏缩的模样,满是不屑的移开视线,冷冷开口吩咐一句。
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仰着头躺在干草堆里,颐敦气使的吩咐着紫玉。
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呢。
紫玉抬眼嘲讽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
纵然心里头百般不愿,也明知道不会有人来,可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开口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想办法。”
沈云凰本就怪她办事不利,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厌烦不已。干脆闭了眼,一声不吭的躺在了干草堆里。
“开门,开门!”紫玉无奈,只得挪着步子蹭到了门口,一手扶着木头门,一手伸到外边儿磕了一下门上巨大的锁头。用及其小心的声音朝着门外说了一句。
院子里的几个人围在桌子边上喝酒划拳,正在兴头儿上,哪里能听见她的声音。
很久都没有反应,紫玉捏了一把汗涔涔的手心,磕着门锁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抬高了声音又叫了两声:“开门,开门!”
沈云凰被她胆怯的态度和颤抖的声音堵得心里烦躁,正要睁眼训斥,就听见锁头的响声。这才没有起身,只是恨恨的在心里诅咒着沈云谣。
咯咯吱吱的声音响了一阵,木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看着站在门口一对冷气十足的男女,紫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好在那男的她见过,正是明月阁的暗夜。一颗高高悬起来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了,正要笑着开口说话,却忽然被暗夜抬手劈晕了过去。
她的身子没等落地就被飞花伸手接住,随即用力一甩,将她轻轻的放在了门外的墙边儿上。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惊动沈云凰。
暗夜三两步走到沈云凰跟前站定,抬手提了一下衣摆蹲下来,在她睁开眼之前,先一步抬手点了她的穴道。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一张如花似玉的美人脸。下手够狠的!”飞花走近,抱着手一脸惋惜的看着沈云凰被打成的猪头脸。
暗夜没理她,起身站在一边,冷冷开口:“动作要快,不要误了郡主的事。”
“老大,这郡主真就这么厉害?”飞花闻言挑了挑眉,俯身用一根手指尖在沈云凰脸上戳来戳去,随即拍拍手站起身来,对着暗夜笑说一句。
暗夜白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回答她无聊的问题。
飞花却不死心,绕着暗夜又问了一句:“咱们阁主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可我听说,人家可是有婚约……”
“闭嘴!”暗夜沉声打断了她的话,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无奈,飞花只好在身后扮个鬼脸:“什么啊,我姐说的一点儿都不错,真是个大冰块!”抱怨一句,她还是认命的将紫玉重新拖进了屋子里。
转身,大锁重新落下去,柴房里又归于沉寂。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沈云凰再次转醒时,已经是月中天了。柴房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用手在周身划了一圈儿,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情急之下,她开口急促的叫着紫玉。紫玉倒在门边,被她一叫,才缓缓恢复了些许意识。
“小姐?”睁开眼,还是一片漆黑。紫玉顿时慌了,挪动着已经被冻麻了的手脚,摸索着往沈云凰身边去。
沈云凰听见她似有若无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仰头躺着,一双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后,才隐约看清了眼前的环境。
一手拽着紫玉,沈云凰有些惊恐的问了一句:“我们为什么在这儿?这是哪儿?”
“小姐,奴婢不知道这是哪儿。不过白天时,奴婢曾看见院子里都是些穿着兽皮麻衣的汉子,这儿不会是……”紫玉冷不防咽了下口水,硬是没敢说出最后那两个字。
她没能说出来的话,沈云凰自然也猜到了。眼神里顿时闪过一抹怨毒,冷冷开口道:“不是让你去找暗夜来,为什么砸门还在这儿?”
“奴婢,不知……”紫玉低着头,即便知道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畏惧。
沈云凰随手甩开她,冷笑一声:“看来咱们这是被人算计了!”
沈云谣,你还真是厉害!这么多次,竟然还能被躲过去。不过,无论你怎么躲,都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按照计划,沈云谣的尸体被山匪带回来,并且假借绑架之名,传信到侯府,让父亲交纹银五万赎人。父亲很快就会带人找到这里。
到时候,如果沈云谣还活着,那就只能让父亲自己动手了。
呵,自以为能躲过去吗?五妹妹,你还真是天真可笑。
天微微亮,沈云凰就醒了。严格说,她是一夜没睡。毕竟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哪里经历过这样的环境。揉着酸痛的身子,将紫玉叫了起来。
紫玉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对上她直透人心的冷冽视线,顿时睡意全无,精神百倍。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二人忙抬头往门口看去。
沈云凰顿时警觉,以眼神示意紫玉去查看。紫玉点头,起身小心翼翼的往门口靠近。
木门先一步被人大力推开,随即昨日那个身穿大红袄的圆脸妇女就哼着歌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