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等的就是这句话,脸色倏然一沉,笑意无踪,一手揪过欧阳绝的衣领:“哼,还不给本王说实话!是不是你在御赐的酒里做了手脚。”
否则,他决计不会那么失控。
刚才还如三月和风,转眼便是九秋寒霜,这个脸翻的可不是一般的快。
欧阳绝立刻苦了脸,后悔自己没事跑到王爷这里得瑟,得,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王爷,我哪敢啊,那可是御酒。”
“不说实话,是不是。”水溶冷冷道,拎着他便到了水塘子边上。吓得欧阳绝忙道:“王爷,你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啊,我是在帮你。”
“说,还是不说?”
水溶一声比一声更冷,欧阳绝眼见的遮不过去了只好讨饶道:“王爷,主子,这不干我事,是那个杀千刀的皇帝诚心要你们不能洞房,我觉出那酒有问题,我就又加了点东西,将药力扭转……”
水溶长眉一挑:“酒里到底加了什么。”
欧阳绝那手指比划着:“我没敢多加,就加了一点点,一点点合欢散……真的就一点点。”
真加多了就坏了,那玩意伤身体,王爷也就罢了,伤了王妃,看这架势,王爷真会直接把自己丢护城河里喂泥鳅。
水溶冷声道:“我是问皇帝加了什么!”
“那个。”欧阳绝哀声乞求道道:“王爷,您倒是先松手,让属下近前说。”
水溶将手松开:“说。”
欧阳绝这才凑过来,小声道:“那个东西,对女子没任何影响,就是会让男子施展不得,大没面子……”
原来如此。
这老四,还真是不遗余力,这么下作的伎俩都用上了,就为了让自己沾不得玉儿的身子。
不过,落空了。
不知道消息传到宫里,他会如何。
水溶唇角薄哼了一声,神情却是微霁。
欧阳绝察言观色,忙邀功道:“如何,王爷,是不是该奖赏我。”
水溶垂眸瞥他一眼:“是该赏……”他声音放缓,还没等欧阳绝反应过来,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
红衣做了一道流畅的弧度,噗的一声落在了身后的池塘中,欧阳绝一边扑腾,一边挣扎:“王爷,你不能这样赏罚不分啊……”
“奖你一个冷水浴,回头给本王将功补过。”水溶一拂袖,扬长而去。
将功补过?补什么过?
裹在被子里哆嗦着打了一天的喷嚏之后,欧阳绝才明白过来水溶是什么意思,于是赶紧配了个调补身体的方子,屁颠屁颠的给新王妃送去,这是后话。
却说水溶一脚将欧阳绝踹进水里做了落汤鸡,便径自回房,黛玉正在窗前坐着,守着一个锦盒在那里发呆,清风习习,调皮的拨弄着额前的几辔碎发,明眸似含水光,娇容如玉晶莹,腰身纤薄玲珑。
水溶嘴角微微一勾,悄悄的绕在她身后,飞快的在她侧颊吻了一下。
黛玉吓了一跳,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一下:“又吓我。”
水溶俯身,将侧颊紧紧相偎,然后却又搂住她纤腰:“我哪舍得吓你。玉儿看什么,这么专心,我进来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将唇摩弄上她脖颈。
黛玉只觉颈上温热做痒,便一面躲,一面道:“那我是不是该起身迎接,道声妾身恭迎王爷。”
“不要那个,我要更好的。”低语似是呢喃,水溶手指已经不安分的去勾扯黛玉腰间的纨带。
黛玉一怔,毫不犹豫重重的在他手上一拍:“青天白日的,胡闹什么,这么不尊重。”
“这明明是闺房之乐,怎么算不尊重。”水溶仍然抚着她的腰际,想到他视若珍宝的女子到现在还有人惦记,心中便有些不痛快,愈发的按捺不住:“反正,玉儿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夺走。”
黛玉哭笑不得,侧了侧脸,瞅着他道:“怎么了。谁又招你了。”
“太多人招我了,所以玉儿要补给我。”说着,水溶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快步转至榻前。
“别闹……”黛玉怔了怔,挣了一下,却被他压的不能动弹,嗔道:“灏之,你再这样我就恼了。”
水溶俯身在她耳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着她秀丽无伦的面庞,声音低哑里透着魅惑,迫着她的眸:“玉儿,告诉我,你是我的。”
他的眸,是让人深陷的渊薮,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其中,黛玉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深藏着的不安。
是什么让他不安。
黛玉恍惚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柔声道:“灏之,我已经是你的王妃,你的妻了。”
她的温柔,如一剂良药,熨帖了他心中莫名而起的焦虑,于是急躁的欲望在她如水柔情里化作了极致缠绵的一吻,细细的品着她唇间的甘美滋味,缱绻流连不能罢。
而此时,九重宫苑内,宇文祯手中把玩着一盏清茶,氤氲的茶雾,令他的神情变得扑朔,目光仍是那般阴沉无绪,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此报,当真?”
暗卫低了低头,不敢去看那浑身都散着逼人寒意的皇帝:“回皇上,根据咱们的线报是如此。”
宇文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暴怒,却最终化作有些无力的一挥手:“下去。”
“是。”
侍卫退下。
大殿中,空寂幽冷,一抹日色斜入,宇文祯的半边面容都隐在了黑暗之中。
臆想,不可遏制的滋生蔓延。
洞房花烛,春宵苦短。
他手中犹自捏着的那薄瓷盖盅渐渐生出龟裂的纹路,最后终是承受不了太多的压抑,啪的一声碎成了齑粉,带着滴滴血迹,落了一地。
水溶,你果然高,太高了,这样也能拆招。
你居然,居然得到了她。
他本就布满血丝的眸中,疼痛和恨意犬牙交错,噬骨啖髓。
那若灵巧如仙子般的女子,就这么属于别人,老天,真的不肯给他任何机会。
大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被阻隔的阳光忽然射入,显得格外刺目,宇文祯在抬眸的瞬间不由得眯了眯眼眸,眼神却颓丧的没有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