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宗越应声,和祁寒再度退了下去。
满室静默,只听得春纤偶尔压着声音咳嗽着。水溶道:“紫鹃,给她倒杯热水。”
“是。”紫鹃便到了热水来,春纤谢过饮下。
说话间,宗越和祁寒已经回来,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十分不好。祁寒便令宗越将东西呈上:“王爷,属下在春纤姑娘的床底下,找到了这个东西……”
那是一个三寸高的黑色瓷瓶,拔开塞子,和刚才兰花笺纸包里的药粉,是一模一样的。
春纤先是震惊,继而变作绝望,苦笑了一下:“王爷,事已至此,春纤辩无可辩,可是请王爷不要错疑王妃,王妃待王爷,待冷姑娘都是一片真心,春纤甘愿一死以证清白。”她忽然起身,声音惨烈:“王妃,春纤不能再伺候你。”
一头向旁边的墙上撞去。
“春纤不要……”
“春纤不要……”
几声震惊痛心的呼喊,来自紫鹃和雪雁。说时迟那时快,宗越眼疾手快,一跃而近,抓住了春纤的胳膊,可是她的头仍然撞在了桌角上,血顷刻滴落下来。
紫鹃长出了口气,感激的望了眼宗越,然后急忙上前欲扶,谁想,有个人比她更快的起身走了过去。
黛玉从宗越手中扶过春纤,声音平静清晰:“春纤,你好糊涂,你若是就这么死了,事情更加不明不白,你不干净,我也不干净。”
“王妃……”春纤哭道:“可是奴婢……”
“你是我身边的人,和紫鹃雪雁俱是一样,你的人品,我更加信的过。”黛玉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何必轻易寻思?”
说着,黛玉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春纤交给雪雁和紫鹃扶着,转身,对着水溶盈盈跪倒:“王爷,这件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妾身。妾身无话可说,只是请王爷看在夫妻情分上,彻查此事,若当真是春纤做的,妾身愿领此罪。”
水溶缓缓起身,走过来,轻轻的扶起黛玉:“玉儿,别这样,这件事,我一定会弄清楚。不过,春纤要暂时不能在你身边了。”
黛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是,王爷。”
众目睽睽之下,水溶毫无顾忌的拥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来人,将春纤关进柴房,派人看守,事情尚未清楚之前不许任何人探视。”
沉默良久,无人应声。
“宗越!”水溶声音陡然一抬。
“是,属下知道了。”宗越开口仍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眸中微微有些不忍。
“玉儿,你……”水溶长出了口气,是从未有过的艰难:“这几日,你也先留在房中罢。”
黛玉身上剧烈的一颤,错愕的看着他,而水溶只是避开了她诘问的目光。
黛玉缓缓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点了点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是,王爷,妾身知道了,这几天,不会离开房间一步,请王爷放心。”
她福了一礼道声告退,便缓缓而出,遍体生寒,仿佛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心口,痛不可抑。
水溶将手曲握成拳,薄唇紧紧的抿起,目光追着她的身影,看着她一步步走出门去,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袂,显出淡淡的凄凉。
心中揪痛了一下,水溶快步走过去,夺过紫鹃手里的外氅:“玉儿……”
黛玉缓缓的转过身,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多谢王爷关心,妾身不冷。”
然后亦不接,转身便离开。
水溶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之外,微叹,然后一个人踱下石阶,往书房去。
却想不到,欧阳绝从里屋出来:“主子,这毒药里面有种成分太过蹊跷,属下以为,现在就下断言,为时过早。”
水溶听见,嘴角微微勾起,脚下却是没停。
欧阳绝和祁寒对视一眼,祁寒便赶忙快步跟上水溶,一直跟着水溶到了书房。
水溶坐定,方道:“说吧。”
祁寒沉吟一下,近前几步:“王爷,属下以为如此,对王妃有失公允。”
从未反对过自己的祁寒,居然也跳出来反对,水溶眯眸,缓声道:“祁寒,这是你第一次对本王说这样的话。”
祁寒昂声道:“是,但是属下不得不说,抛去王妃对王爷的一片真心不说。单是王妃的人品,便不容否认,至于冷姑娘这次中毒,其实疑点颇多,最大的疑点就在于事情太顺了……”
水溶挑了挑眉:“太顺了?”
“是。”祁寒道:“王爷不觉得奇怪么,从冷姑娘毒发,到小丫鬟被查出来,再到从兰花笺的纸包,以及从春纤姑娘房中找到的毒药,一切都太过顺畅了,顺畅的好像一切都安排好了的一般。”
水溶嘴角缓缓勾起:“还算清楚。”
“王爷……”
“你能想到的,难道本王想不到么?”水溶道:“听着,这件事,不能拖,我只给你今日一晚的时间,给本王把燕都清理干净了。”
祁寒愣了一下,立刻释然,然后又皱眉:“虽然如此,可是王妃怕是对王爷有了芥蒂,毕竟冷姑娘在王爷心里何旁人不同。”
最后一句话,语气竟然带了些不平。
“什么不同!”水溶怔了怔:“祁寒,这不像你平日了。”
祁寒脸色有些疏淡:“是因为祁寒忘不了,燕都危时是怎么渡过来的。王妃的沉稳睿智,大义凛然,以及仁爱胸襟,都让祁寒不能不感佩。冷姑娘是救过王爷,可是王妃却是救了一城,以及王爷数年苦心经营的基业。”
水溶觉得额角隐隐作痛起来,叹了口气:“本王收服你们这些刺头用了数年,没想到本王的王妃居然只用了几日。”脸色一沉:“还不快去办差,本王只给你四个时辰,必须给本王有个结果!否则,本王恐怕是独力难支了。”
“是!”祁寒应声而去。
水溶长吁了口气,抚了抚有些痛的心口。
这件事,传的飞快,裴兆、魏子谦很快也就得到了消息。
“王妃会给那个西羌女人下毒?放他娘的狗屁,我去找王爷去!”裴兆一听完立刻暴跳,大步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