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黛玉温柔的笑,眸中仍是带了几分难舍:“前头几次,你出门,那般匆匆忙忙,都没来得及给你收拾行装,这一次,好容易有点宽裕时辰,怎么说也要给你打点打点。”
水溶叹了口气,将她拽在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丝低低的道:“玉儿这样,会让我更舍不得。”
“可是,我的夫君,并不是湎于儿女情长的人。”黛玉抬头望着他,微笑:“我已经令他们备了你爱用的早膳,赶紧收拾了,一起用膳。”
“好。”水溶轻吻她的额。她的温柔体贴,她那颗玲珑剔透的心,怎不令他愈加怜爱。
早膳没有用旁人在跟前伺候,只是,他们二人,像普通人家的夫妻那般,恩爱亲密,温情脉脉。
用过早膳,三百亲随护卫,全副铠甲也已经在府外集结。
十指相扣的走下台阶,黛玉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轻轻的替他整了整衣领,重复着已经重复过不知几次的叮嘱道:“灏之,刀剑无眼,多加小心。”
“好。”水溶垂眸望着她:“还有什么。”
“还有……”黛玉轻声叹道:“我给你多带了几件夹衣,夜里行路时,记得加衣服。”
水溶点头:“记得了,还有呢。”
黛玉想了想又道:“还有,路上冒了雨,记得喝点姜汤热茶汤什么,若是都没有至少喝点热水。你的寒毒虽然已经解了,欧阳说过,还是小心点,少受寒的好。”
她满眼只写着的不舍二字,水溶怎么看不出来道:“还有么……”
“若是踩了雪什么的,记得把靴子换了,免得着凉。还有……”黛玉望着他眸中的一点笑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没了。”
水溶笑吟吟的望着她:“真没了?”
黛玉垂着脸,脸红红的道:“真没了。”
“那我有。”
“什么?”黛玉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水溶长臂一伸,将她拥在怀里,一手扣住她的脖颈,令她抬起头来:“是这个……”
俯身,在她的唇上,留下一个吻,自轻触至深缠,将所有的离愁在深吻中倾尽。
不管是丫鬟仆人都只好赶紧回避。
“玉儿!”鼻尖相触,水溶道:“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儿。”
黛玉轻轻的点头,两颊嫣红:“我知道。”
水溶一笑,忽然松开黛玉,蹲下身去,将唇凑近她隆起的腹部:“乖儿子、乖女儿,爹爹要出门,好好陪着你们的娘亲,不许折腾她,听到没有。”
“干什么,又是儿子又是女儿的,他又听不懂你说什么……”黛玉失笑道,可是话音刚落就哎呦一声,抚着腹部,惊喜的:“在动。”
“那就是听懂了。”水溶笑道,将耳朵凑在黛玉腹部:“乖孩儿,再动一下。”
黛玉小拳头捶在他背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这就撺掇他踢我,是不是。”
水溶便立刻改口:“不许踢你们的娘亲,否则,嗯,等你们出来,爹爹再罚你们。”
正在这是,门外马声嘶鸣。水溶起身,轻轻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来了”
“谁。”黛玉诧异道,水溶微微一笑,拉着她向府门方向迎了几步,一个人已经进来。
胡服箭袖,英姿爽朗,粗看起来就是一风度翩翩的年轻将军,正是赫连冰来了。
黛玉惊喜道:“冰儿!你怎么来了。”
赫连冰近前笑道:“北王传召,小将怎敢不至?”
水溶便向黛玉道:“玉儿,是我叫冰儿来的,和你作伴的,你身边,多个人照应总是好。”
“那会子赶我走,怎么不想着让我照应玉姐姐的。”赫连冰翻个白眼道:“现在又求了我来。”
“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来。”水溶勾唇一笑:“你该谢我,我给了你一个连大汗都不会多问的理由。”
“你……”赫连冰噎了一下,知道这个人步步算计,任谁也没办法,所以也就无话可说。
这时候,宗越进来:“王爷,外面已经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水溶点点头,转过脸来,握着黛玉的手,缓缓的走出了府门,最后握了黛玉的手一下:“玉儿,我走了。”
黛玉点了点头,忍下泪意道:“保重,你答应过我的……”
水溶重重点头,然后果断的转身,利落的跃上马背,靛青的披风被风振起,马蹄翻飞,扬尘而去。
黛玉目送着,直到不见,阖眸,默默祈祷。
老天,保佑我的夫君,平安无事。
赫连冰轻轻的挽住她的手臂,亦是无声,其实眸中亦是牵挂,之所以放下所有的事情,到燕都来,就是想要能够早一些知道他的消息。
他在浴血拼杀,而她,能否为他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赫连冰轻声的一叹。
大周历壬辰年,十一月十八日,北静王于燕都起兵以应上。不动则已,一呼而百应,遵化、冀州,密云、云州,但从王者,皆倚兵以和,十日之后,十万北军精锐,兵压山东。
这个消息,其实,是在宇文祯的预料之内,他终于明白水溶为何两个多月按兵不动,他已经算准了南方战局一旦胶着,自己便会将京师附近的兵力向南调动,而他借这个机会,要率军直捣京师。
这一步棋,其实风险很大,难道,他就不怕宇文恪怀疑他的用心么。
就算,宇文恪不疑,他也会想办法,让他疑。
想到这里,宇文祯冷冷一笑。
“皇上,济城附近……”邹淮皱了皱眉,这才是燃眉之急。
山东一带,济城、聊州都是必争之地,一旦落入北王手中,进可攻,退可守,直取金陵便如反掌之意。
“不妨。”宇文祯道:“那里的兵力足以应对。”
兵不堪忧,将才堪忧!有兵无将,也会是败。
想着,邹淮敛衣一跪:“皇上,臣请旨济城固防。”
宇文祯嘴角扬起一笑:“邹淮,你若北上,谁与朕守这京城!放心吧,朕还有人可用,做好你的事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