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他也已经听到了声音,杀戮的声音!
别院内外,杀声四起,如潮水般漫溢,显然已经是将院子包围,风送来浓烈的血腥。那是有人和守护院落的荆王府府兵交上了手。
“王爷,幸不辱命,北城门已经拿下!”宗越大步流星的跨进门来,脸上,是嗜血的兴奋。
隆安帝十分满意:“北王听旨,这荆王心存不轨,意图谋反,更令人假冒皇嗣,觊觎皇位,罪不容诛。朕现命你将他拿下!”
“微臣遵旨!”水溶抬手,指向的是宇文景的人,两个字,冷冽果断:“拿下!”
“是!”
“你敢!”宇文佑脸色遽变道。
“一介布衣,有何不敢!”水溶冷冷道。
被踩中痛脚,宇文佑脸色更加恼怒,怒而跃近,一剑挥向水溶,剑势凶狠沉猛,可是,破绽也是极大,所以水溶站着纹丝未动,待剑势逼近,方出手,只是两根手指便已经稳稳的夹住那剑锋,对付他,连剑都不需要出。
水溶嘴角微牵,那冷冷的透着嘲弄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全无威胁的小兽,只会张着尚未齐全的乳牙咆哮。这样的目光,令宇文佑心下腾的蹿出火来,颈上青筋暴跳,却全然使不上力。
水溶脸上的表情分毫未变,突然收力,遒劲的力道却倒冲过来,那宇文佑猝不及防向后摔去,剑咣啷落地,口吐鲜血,已经被两个侍卫挟制住!
宗越将嘴角扯开,这个小七皇子,再修炼个十年八年也难是王爷的对手。
宇文景看着水溶,点点头,嘴角扯开一个古怪的笑容道:“果真是算无遗策的北静王——算你狠,不过我虽输这一局,可你也休想要赢。”
那狰狞的笑,让水溶骤然一警,断声道:“小心!”
话音刚落,宇文景手里亮出一个火折,火折落地的一瞬,发出剧烈的炸声,火硝弥漫。
几乎是同时水溶和宗越一左一右,挟着隆安帝,翻身跃出。
他们的身后,好好的一楹精舍在火光中顿做灰飞烟灭,而不及跑出的人也都葬身其中,而宇文景和宇文佑都不见了踪影!
宗越吃惊的擦了把汗:“好险,幸亏王爷机敏——都是青砖,怎么会炸!”
水溶道:“他们将硝石藏在了地砖的缝隙之中,一旦经火便炸,看来他们一开始就准备要弑君!”
隆安帝咬牙切齿:“真没想到,朕居然日日都是枕在硫磺火硝之上——水溶,多亏了你机警,否则,朕还真的被他们害死了。”
“此还必是障眼法!臣闻报蜀军和荆州逆贼屡有勾结,既然逃窜,定是奔西城门去”水溶沉吟道:“还请皇上移步安全之处,容臣将残余肃清!”
“正该如此!”隆安帝皱眉道:“不过,你手下有几何兵马,蜀军若和荆州兵马联手,也不是个小数目!”
水溶微微一笑:“请陛下放心!纵然臣手下兵马无多,但是臣已经将陛下现在荆州的消息传给了吴王殿下,吴王殿下才得靳县大捷,闻报已经赶来!”
隆安帝一愕:“恪儿要来荆州?他若在靳县却为何不直接向东,直取金陵!”
水溶叹口气,并没有答这句话,隆安帝也并未要他的答案,只是重重的一叹:“这孩子!”
“皇上,事不宜迟,臣先去了!”
隆安帝点头:“万事小心!”
“谢陛下!告退!”
水溶匆匆而去,白衣掠起,若一剪寒冰。
隆安帝捋冉望着,嘴角勾起一笑,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水溶心思极缜密,若得他辅佐恪儿,四海承平,当可望也!
可是,若是……
眸中微微一锐,也罢,且看看再说。
水溶乍一出门,魏子谦全服铠甲提着剑匆匆而至:“王爷,守军已经退至城西!”
水溶冷笑一下:“由他们,本王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安排人进攻,有个声音就是,到时候,等本王的讯号行事!”
魏子谦垂眸微笑:“属下记得了!”顿了顿又道:“王爷真是算无遗策,这次荆王可算载了!”
水溶一面跨马,瞥他一眼:“不要以为拍几句马屁,本王就会饶过你,你的帐,本王还记得呢。”
说着,猛夹一下马腹,白衣白马,掠去。
宗越看了一眼一脸凄苦的魏子谦,忍住笑,跟着水溶一起离开。
荆州,虽为兵家必争之地,却极少有眼下如此混乱的情况。激战之后,马蹄踏过,鲜血浸透,满目疮痍。守军节节败退,不得不固守在西城。
他已经接到了蜀军主将的来信,只要在坚守四个时辰,到时候,这手底下的余部加上蜀军新锐的力量,反攻自然不成问题。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抵住魏子谦这帮子人的进攻势头,拖住时间!
却说宇文景脱身之时,倒也不忘将宇文佑一并救出,但因诸事繁杂,却也一时顾不上他,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手下告诉他,宇文佑不见了,顿觉头大:“但愿这小子不要在给我惹麻烦!”
夜幕降下的时候,宇文景终于等来了他期盼已久的消息,蜀军到了。
“池将军请王爷至营中主持军务!”
池彬,乃是宇文景秘密安插在蜀军的心腹!一直以来,便是宇文祯也没有怀疑过!
宇文景犹豫了一下便也就答应了下来,立刻带着几个亲随,离开了荆州,往蜀军的驻地去。
蜀军营中一片整肃,宇文景看在眼中,暗暗称赞,若有这样一只兵马,何愁压不住水溶。
方入帅帐,一个声音响起:“王爷一路辛苦了!”
宇文景心中不觉吃了一惊,这声音却不是他的熟人,猛然一抬头,面前却是三个人,这三个人他都根本不认得:“你们,你们是谁……”
“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为首的一个人声音一顿:“王爷要见的人在这里!”
他一伸手,将放在桌上的一张红绸摘了下来,红绸之下赫然是一颗头颅,正是池彬,双眼圆整,死不瞑目,而且已经是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