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只觉得一懵:“你们是……”
“姓池的克扣粮饷,暴虐昏聩,激起了哗变……”那人笑道:“让荆王爷失望了!”
这阴阳怪气的回答,让宇文景心中一沉,若只是哗变,也未免太巧了一点,思忖了一下道:“既然池彬已经死了,你们可愿意助老朽一臂之力!”
“呵呵呵。”三个人对视一眼,右手边的那个便道:“荆王爷,若我们哥三个跟着你,事成之后会得到什么好处!”
宇文景道:“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兵马、粮草、还是高官厚禄!”
“听起来倒是不错!”左手边的人接口道:“不过可惜的很,你能给我们的,有一个人也能给我们。而有样东西,他给的,你却给不得!”
“什么!”
“性命!”当中为首的那个猛然站起身,橐橐的走了两步:“他能在百万军中救我们的性命,所以,我们早已发誓要追随于他,所以,荆王爷还是歇了这个念头罢”
宇文景脸色急变一下,心知不能遂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三位将军了,就此告辞!”
他转身掉头出了帅帐,不想,却被眼前的情景怔住,他带来的几个亲随都被绑缚了起来,而蜀军校尉密密匝匝的围在面前,刀戟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你们……”宇文景吃了一惊。
“荆王爷,别来无恙!”一个低澈洪亮,却带着些许慵懒闲散的声音响起,听在宇文景的耳中却如雷震。
蜀军的士兵忽然从中间裂开,三人宽的距离,胜雪的白衣曳曳而出,清冷卓然,正是水溶。
那三个人已经快步跟了出来,齐声行礼:“末将李进、末将时虎、末将张城,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水溶微微笑了一下:“三位辛苦了,甲胄在身,免礼罢!”
“谢王爷!”三个人笑嘻嘻的起身:“王爷,幸不辱命!”
李进笑嘻嘻的向已经是面若死灰的宇文景道:“老王爷,忘了告诉你了,两年前的川滇叛乱,我等误入敌手,幸得王爷不弃,亲自带兵救下我等,此乃救命之恩,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时虎接口:“所以,十天前,王爷独身至营中,见了我等,当时我们正奉旨东进,反正他也不得人心,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姓池的,助王爷一臂之力!”
“之后他给你传的信,都是我代笔的,怎么样,写的可像么!”一脸书生气的张城道。
水溶微微一笑:“好了你们,别顾着说自己的,且听听老王爷有什么吩咐的!”
宇文景咬牙切齿的望着水溶:“水溶,你好歹毒的心机。”
水溶反倒是笑:“承蒙夸奖,晚辈不敢当,若说歹毒老王爷当之无愧,先是佯助宇文祯,替他夺了天下,稳住位置,却又挟制太上皇,扶植弱帝,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权独揽,这番步步算计,不可谓不精,晚辈不过得一二皮毛而已。若非老王爷如此精于设局,晚辈焉能想到这将计就计之法!”
宇文景想到自己这一局本以为严丝合缝,可不但被水溶计中设计给一一破掉,又被他逼陷这般绝境,当真是求生无路,本就是年纪大的人,接连打击已经绝望,哪堪被水溶几句话这一激,怒极攻心,顿时捂住胸口,倒退了两步,一口气便接续不上来,便狂喷出血来,身子摇摇向后摔倒,眼皮一翻,再不动了。
一地鲜血斑驳。
张城诧异的近前,蹲下,试了试鼻息吃了一惊:“王爷,他死了!”
这一下,就是水溶也微微一怔,有些难以置信。
“瓜娃子!”时虎操着浓重的川音道:“古有诸葛气死周瑜,今有北静王活活气死荆老王爷,有趣,有趣!”
“王爷,下面咱们做什么!”李进道:“前次咱哥几个那般求王爷将咱拨到北军之中效力,王爷不肯,说要咱们等待时机,现在,这时机该到了吧。”
时虎勾着张城的背,二人连连附合。
水溶微微一笑:“放心吧,这次,本王自然有用你们的地方——李进,这里的一切暂且先交给你,本王,还要赶回荆州城去!”
“请王爷放心!”
正在这时,一道流光升上半空,照彻了夜空。而此时荆州城里,魏子谦接到讯号,立刻率军一通猛攻。这个时候的荆州西城已经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小诸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令对方丢盔弃甲,立时降了的竟然有一多半,待水溶回到荆州时,整个荆州已经在北军的掌控之中。
“王爷,那宇文佑仍然不见踪影!”这件事,令魏子谦心头有些不安。
水溶思忖片刻,嘴角牵动了一下,却问了一句全然不相干的话:“吴王何时能到?”
魏子谦道:“才收到展昶的消息,应该是今夜!”
水溶微微一笑:“也罢,总是皇室的恩怨,该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子谦,出个告示,安民!把几个文官给本王请来,本王要见一见。”
“是,王爷!”
此时,隆安帝已经收到了乱定的消息,心下长舒了口气,便准备回房歇息,可没想到一道黑影从屋檐之上倏然落下,他忙转身,警惕的道:“谁!”
一把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面前的人,黑巾蒙面,可是隆安帝还是一眼看出了他是谁:“是你!你要杀朕!”
“呵呵!”宇文佑猛然将面巾摘下:“无论如何,是你杀了我娘,我娘是因你而死!如今我也不必再顾忌什么,这笔账,必是要你血债血偿。”
侍卫也自暗处现身,这些人都是水溶留下的高手,要拿下一个宇文佑实在不成问题,只是这时候却有些投鼠忌器。
“你为了杀朕,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隆安帝甚至笑了一下。
“能为娘报仇,和你同归于尽,又有何妨!”
那张白净尚可算清秀的面容因怨恨而变得狰狞。
而此刻的隆安帝到是十分的平静,仿佛那剑锋对准的不是自己,他的眸中竟有淡淡的悯然:“你这么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