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浪一浪的传递了进来,而几乎是同时,水溶根本没进门,而是用轻功直闯内院,侍卫们目瞪口呆的仰面而望。
听见声音,宇文恪忙出来,悲和喜交叠:“灏之……”
“多谢!”水溶匆匆忙忙的拱了拱手,更来不及说其他的,便一头扎进了产房。
守在暖阁里的婆子连忙迎出来,见水溶要进去连忙道:“王爷,产房污秽……”
“滚开!”水溶一脚将婆子踢开,一道风般的进去:“玉儿……”
王爷回来了,这几个字砸在黛玉的耳鼓中,却如一剂良药,换回了她已然涣散了的神思,她拼命的睁开眼睛,拼命的要看清楚走进来的那个人,却是瞬间,泪眼朦胧。
水溶几步近前,看到此时黛玉苍白的脸满脸的汗水,胸口不断的抽搐着,痛着,生扭着,他毫不犹豫的解开了黛玉被缚的双手。产婆吓了一跳:“王爷不可以,王妃会弄伤自己的。”
“有我在,不会。”水溶道,一面将那双小手牢牢的握在掌心,轻声道:“玉儿,玉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灏之回来了。”一面俯身,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玉儿,我在,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索性直接用咬住那块软木,抽了出来,丢在一旁。
黛玉喘息着,定定的望着他,努力的想要说什么,却难以出声。
这时候,外面,欧阳绝顶着胜似鸡窝的乱发回来,手里还端了一碗汤药:“快,快把这碗药给王妃送进去,无论怎样,一定要她喝下去。”
春纤连忙接下,送了进去:“王爷,欧阳让王妃务必饮下这药。”
水溶接过来,也不及用汤匙,直接用口,一口一口的将药哺入黛玉口中。
也许是因为水溶在身边,方才还连参汤都喝不下去的黛玉竟然没有再将药吐出来。
药滑入腹中不久,一阵剧痛袭来,黛玉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唇微启,就要咬下去,水溶几乎是同时将手腕放在她的口边,黛玉想也没想便咬住了他的手臂,血痕深深,同时就是一用力。
“啊,露头了,露头了,王妃,再用用力……”稳婆惊喜的大喊。
“玉儿,坚持一下,灏之在这里。”水溶重重的吻上她的额。
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
“世子,是小世子……”
“郡主也露出头来了,就好了,就好了……”
婴儿的哭声洪亮,振奋着每个人心。稳婆动作迅速的忙将两个孩子用早已准备好的襁褓裹着,抱过来给这刚刚当上爹娘的看:“恭喜王爷王妃,世子郡主都是平平安安的。”
看着孩子皱皱的红红的小脸,黛玉的脸上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极淡,极渺,却是极美的。只是还未等水溶再开口说什么,她的身体虚脱似的软了下去,眼帘倏然合拢,抓着水溶的手,也全无征兆的松了下来。
水溶几乎还没来得及去欢喜什么,心中便升起更强烈的恐惧:“玉儿,玉儿,你醒醒……欧阳绝,你给我滚进来。”
欧阳绝本是在外头听到婴孩儿哭声,才松了口气,冷不丁的听见水溶焦灼的喊声,大吃了一惊,一头便撞进门去,却被门框和门槛先后撞了两下,几乎摔倒,连滚带爬的到了水溶身边,见黛玉昏死过去,也是惊住连忙听了会子脉息,最初的惊慌失措,却渐渐的被如释重负取代,他怯怯的看了一眼水溶,有些无奈:“王爷,王妃没什么,只是这一天一夜虚耗太过,太累了,所以昏睡过去了……只消歇足了,就能醒过来,到时候,属下再给王妃好好调理调理,也不会留下病根。”
“是这样。”水溶听了这句话之后,提着的一颗心,才慢慢的归位,重握紧了黛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眸中满是心疼:“再不要让你受这样的苦,玉儿……”
紫鹃忙近前小声道:“王爷让一让,让奴婢们把王妃身上的衣服,还有这床上的被褥都换了,好好歇歇。”
水溶闻言,才松开黛玉的手,让开了地方。
几个丫鬟一起上前,将黛玉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都换掉,床上污了被褥也都撤了下去,另换上干净的被褥。
而水溶也没出去,就在旁边寸步不离,稳婆笑眯眯道:“接了一辈子娃娃,从不曾见这般漂亮的龙凤。”说着,便请水溶抱一抱两个孩子,水溶这个时候却犯了难。
因为算无遗策,玉树临风的北静王爷从来没抱过孩子!
更何况还是刚刚出生的,柔柔嫩嫩的小家伙,他看在眼里,逗弄逗弄,喜欢在心里,却总不敢下手碰,就怕手上力道掌握不准,轻了怕跌了,重了怕伤了。
稳婆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便道:“没事的王爷,小心点就是,像这样。”
王爷毕竟是王爷,仔细看过稳婆的姿势时,水溶便小心翼翼的将娃儿抱过来:“来来,乖女儿,爹爹抱——你们可没少折腾你娘。”
软软小小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心头竟是出奇的柔软。
刚才还哇哇大哭的水琬,这个时候却忽然停了哭声,小嘴努了下,就睁开了眼睛,黑葡萄珠儿似的眼睛亮亮的,懵懂的窥看着陌生的世界,还有那个自称是她爹的人。
“呀,小郡主这么快就睁开眼睛了。”稳婆惊喜道:“这眼睛真黑真亮,日后定是王妃那样的美人。”
水溶得意非常:“这是自然。”
这下不要紧,旁边的水琰不干了,哇的一声,哭的更狠,哭声洪亮的可以。
紫鹃抿嘴笑道:“王爷抱抱世子吧,不高兴了呢。”
水溶抱着闺女,一面看着水琰:“男孩儿不必那么娇气。”
一句话,话音刚落,水琰哭声竟是戛然而至,亦睁着一双黑黑的眸瞪着水溶。
水溶皱了皱眉,笑,觉得好玩的很:“哎,这么点大,就会瞪人了。”
他还不知道,若干年以后,这父子之间的“梁子”,竟可以追溯到这个时候。
却说外面,听着黛玉母子母女具安的报喜声,宇文恪的心才算完全放了下来:“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