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点头:“知道了都平安,便走了。”
黛玉叹道:“必是京中有要紧的事,也不知道冰儿如何了。”
水溶微笑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的三哥放我一个月的假,旁的事,就让他自己去操心,现在,我只要陪着我的玉儿。”
黛玉甜甜的笑了一下,轻轻的靠在了他的怀里。两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烛影摇红,满室温柔。
摧枯拉朽的毁灭和凤凰浴火的重生,骇浪惊涛渐渐归于平静。
皇权更迭本是寻常,成者王侯败者寇。大周历的癸巳年,史书上洗练隐晦的笔墨盖不住字里行间的血腥。
这一年,上阳宫的太上皇重新走进了人们的视线,去昭延帝帝号,废为庶人。
那位废帝,被浓墨涂黑,只留下了短短的几个字,从此,成为史书上最讳莫如深的一笔。
同年太上皇复位,复年号隆安,同时颁下诏书,去沈氏后位。
隆安帝复位后,紧跟着便下了两道圣旨,一道立江妃为皇后,居翊坤宫,一道是皇三子宇文恪立为东宫太子,又因年迈体弱,令太子监国。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在经历了那样的血洗之后,没有人再生异议,是不敢,也没有必要。
曾经的吴王殿下,现在的太子,手握兵权,势头正劲,俨然就是当年手刃兄长夺位的隆安帝。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名震朝纲的支持者,北静王水溶。
这位王爷,不显山不露水,步步谋划,运筹帷幄,终将废帝拉下马,又助吴王登上今日之位,其城府不想可知。
驰隙流年,恍若一夕星霜换。转眼,已经是四月的光景。
春风飒然轻柔,淡了硝烟,融了血色,催醒了六朝帝都的繁华,凤凰台上凤凰游,莫愁湖畔柳吐绿,一派生机盎然。
水溶陪着黛玉在济城呆足了一个月,直到黛玉出了月子,又迁延了十几日,在宇文恪再三的催促之下,返回金陵。
昔日的王府早已重修,有人也已经在这里等候。
宇文恪从楚州将贾母还有云姨娘等一并接了回来,一家子团聚。
贾母已经年迈,这些年的变故奔波,愈发见了老态,自谓了却残生,不意还能活着和疼爱的小外孙女见面,自是百感交集,少不得抱头痛哭了一场。
本来,贾母是不该住在王府。老人家年岁大了,自然喜欢儿孙绕膝,若是另住,纵然是日日看望,亦难免不到。水溶怎不知黛玉的心事,便将贾母和云姨娘具留在了王府之中,一来免了贾母晚景寂寞,最重要的是要黛玉安心。
贾母自在王府,看着外孙女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夫君疼爱宠溺,曾外孙和曾外孙女更是生的可爱,人逢喜事,身子倒是健旺了起来。
唯一的遗憾是,凤姐和晴雯在楚州将绣坊的生意经营地风生水起,一时料理不开,赶年下才能回来。
黛玉但知道众人都好,便也就安心,不过还有另一桩事令她揪心。
卧房中,欧阳在诊脉,不过现在被诊的那一个不是黛玉,而是水溶。
“王妃放心,王爷的伤已经不碍了,再修养阵子,不动内力,该是无事。”欧阳绝细细的给水溶诊过脉道。
水溶微微一笑,望着黛玉:“玉儿,我说如何。你总不信。”
黛玉瞥他道:“还不是你总不肯对我说实话。”
原来,前番水溶经了那一番爆炸,震伤了脏腑,却没有及时的医治,而后却又紧赶往济城,奔波之下,那伤,又重了几分,可不肯在黛玉面前露出来,一直强撑着,守在黛玉身边,做没事人一般。
这个瞒得住旁人,如何瞒得住欧阳,欧阳一见就心中有数,再见他暗里偶尔咯血,觉得不能再拖,便悄悄的告诉了黛玉。黛玉起也疑惑他为何手总是发冷,还以为是寒毒又发,未想到竟是受伤之故,立逼着水溶,让欧阳给他诊脉,事情才白了出来。
黛玉自然少不得为此落泪伤心,慌的水溶连连认错。从这之后,欧阳给水溶诊脉下针之类,黛玉必在旁边陪着。
此时,黛玉听见说好了,略安心些,向欧阳道:“欧阳,这阵子还得你多费费心,回头和宗越说,让他看着你们王爷些。”
欧阳绝一脸庄重,不,简直是严肃:“谨遵王妃吩咐。”
水溶看着他,嘴角微微勾动了一下,那笑让欧阳绝忽然背后生寒,心里毛毛的,眨眨眼眸,期期艾艾道“可是,王妃……”
“他若不听,回来告诉我。”黛玉自然知道欧阳犹豫什么,就这几个人,水溶能听他们的才怪,说着侧脸看了水溶一眼。
水溶立刻摆出一副温顺羔羊的模样。
“是!”欧阳绝心里好生得意,敛眸而答,可是水溶还是看着欧阳绝眸中的掠过的小得意,不觉一笑,罢,让你这小子得意一次,咱们走着瞧。
欧阳自谓有王妃之命,百毒不侵,当下笑笑:“王爷,王妃,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告退,给两位小主子请个平安脉去。”
黛玉含笑道:“辛苦你了,欧阳。”
“不敢,不敢,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欧阳绝语气十分之真诚,任劳任怨。
一时,欧阳去后,水溶轻握着黛玉柔若无骨的小手,将她拥在怀里,柔声道:“玉儿这可放心了。”
黛玉鼓着腮,轻戳他的额头:“说了多少遍了,要你爱惜自己,总是不听。”
“是,我错了,还不成。”水溶笑听着她数落,握着她纤软的腰肢,顿觉心猿意马:“玉儿,我怎觉得你如今更胜往日了。”
他心里想的什么,她怎会不知道。黛玉抿嘴一笑,推他道:“青天白日的,做什么呢。别闹,过去看看琰儿和琬儿。”
自从有了孩子,黛玉的心里眼里便是孩子最要紧,哪怕是半夜,听见厢房暖阁里孩子哭醒,也要披了衣服去看看。
说话间,黛玉挣开他的臂弯,站了起来,一面轻轻的整理衣衫,然后习惯性的要挽他手臂,却落空,回头见水溶坐在那里,并没动弹,不觉奇怪:“怎么了你。”一面近前:“哪里不舒服么?”